两扇门户向外洞开,可以瞧见黄土夯实的前院空地上,数十条精壮汉子正在站桩练功,发出洪亮的呼喝动静。
“确实比外城的武馆,更加像模像样。”
白启一眼扫过去,秋意寒凉的气候,却有股热力蒸腾升起。
带头的好几人应该拿捏住气血,已经能够把招式打得虎虎生风。
“咱们进去。”
梁老实刚跨过大门,就见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快步迎上:
“梁伯,您怎么来了!听闻三水被提拔成东市铺子的管事,正打算备份贺礼送过去呢!”
“阿勇,太客气了。阿七,叫勇哥,他家老头早年专做腌鱼的买卖,跟我打过交道,大家都是熟人。”
梁老实如同介绍自家子侄,顺势带出白启:
“白阿七,东市铺子白记鱼档的老板,也是黑水河上有名的打渔好手。
银沙鲤,七星斑这些宝鱼都没少弄,以后多多走动。”
青年男子长相平凡,两眼却很明亮,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
“原来是小七哥,真真年少有为。
我这个岁数还在混吃等死,你就已操办一家鱼档了,让人惭愧。
在下大名邓勇,你能叫声勇哥算是给我面子,是我占你便宜,哈哈。”
腌鱼的生意?
来头不小!
白启心领神会,脸上露出温良笑容:
“梁伯和水哥愿意提携小辈,才有我出头的机会。
日后勇哥若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知会。”
他听到“腌鱼”二字,立刻明白梁老头的暗示。
从古至今,盐铁都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哪怕冒着杀头的大祸,也有大把人铤而走险。
尤其,靠近江河湖海的私盐贩子。
往往最喜欢用“腌制咸鱼”的名头做幌子,打掩护。
因为渔民皆靠打鱼为生,可捕捞上来的渔获极为不好保存,无法将其贩卖其他乡县,白白浪费资源。
但是官盐又价高,如果通过正常渠道购买,再把鲜鱼腌制好,必然是亏本的买卖。
考虑到这个民生问题,官府特意分出食盐与渔盐。
前者经过熬煮,细腻如粉,颜色偏白;
后者没有经过加工,颜色偏红,无法直接食用。
同样的,食盐贵,渔盐便宜。
后者能以极低的价格买进,专门供给渔民制作腌鱼。
由此就衍生出一条灰色产业——
许多人冒充贱户渔民买盐,然后只取三四成腌鱼,截留六七成储存。
再偷偷熬煮提炼,转为私盐倒卖。
这一进一出,获利极大!
瞧着邓勇身强力壮的好体格,以及那身十几两银子的劲装疾服,白启就知道他绝不可能是什么腌鱼贩子。
况且,能够拜入断刀门,而且地位不低。
至少得有个挥霍五六百两银子的厚实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