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就在一瞬间做的,程亦安想明白后,笑眼弯弯睨着他,
“你别后悔哦?”
陆栩生不服道,“我像个会后悔的人么?”
事情就这么定了。
两个人决定搭伙过日子。
相视一笑。
陆栩生松了一口气,程亦安也定了心。
再看一眼。
气氛忽然就变得不同了。
真正做夫妻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
程亦安双手绞在一处,慢腾腾移开视线,眼神往桌案上的账簿瞅。
这是陆栩生的小金库。
眼神又溜回来,“随我花?”
陆栩生无语,“那是自然。”
程亦安于是挪了挪身,开始一本正经翻阅账本,
“还是得买个宅子。”
陆栩生正待喝茶,听了这话又搁下茶盏,“买宅子作甚?这不够你住?”
程亦安瞪他,“我现在可是没娘家的人,若哪日你凶我,我也有地儿去。”
陆栩生黑脸,“我凶过你吗?”
程亦安委屈,“怎么没有?你前世不说话就是凶了。”
陆栩生不说话时才真正吓人,那双眼黑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程亦安前世最怕他不说话。
陆栩生抚了抚额,“那我今生多说话。”
程亦安顺杆子往上爬,“不许给我立规矩,不许约束我。”
“怎么可能?”陆栩生心想前世他这个丈夫是做的有多差劲,让程亦安对他这么不放心,
“你只要别不让我上榻,我什么都应你。”他眼神直勾勾的。
气氛很快就变了。
程亦安微微红了脸,撇了撇嘴不吱声。
不一会用了晚膳,陆栩生去书房忙,程亦安在院子里消食。
雨渐渐停了,乌云消退,当空露出一片下弦月的轮廓。
程亦安望着那片薄薄的月色,想起死在城外香山寺的母亲,唤来李嬷嬷吩咐,
“您准备些香油钱,打点行装,遣人去一趟香山寺,过两日我要去香山寺给娘亲做法事。”
李嬷嬷应是。
今日之事耗了程亦安不少心神,消完食便回到院子里沐浴更衣,早早卧去拔步床上,翻出前日看过的话本子继续看。
陆栩生回来时,已是戌时末。
窗外雨雾已退,空气清明,廊外灯盏徐徐将夜色撑开,衬得晚风也很是温柔婉约。
陆栩生进来先往拔步床看了一眼,巴掌大的小脸偎在被褥里聚精会神看话本子,肌肤雪白剔透,眼神也软软的。
很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是戎马一生搁在心底深处的一抹慰藉,陆栩生唇角展平,折去浴室沐浴。
稀里哗啦的水声比往日清晰。
程亦安慢吞吞收了话本子,将一侧帘帐搁下,留下半幅,往床榻里侧挪了挪。
不一会,水静声止,
脚步声传来,愈近愈重。
仿佛往床榻内看来一眼,程亦安连忙错开脸,抬手拨了拨垂在肩后的长发,余光中,那人已拿着那日的枕巾,往榻上来,无需邀请,仿佛是老夫老妻,动作流畅而自然。
灯一吹,屋子里陷入黑暗,床榻往下一陷,熟悉又陌生的清冽气息裹挟着皂角的清香,强势地灌入整张拔步床。
他的存在感,一如既往的强。
程亦安无声地望了望帐顶,枕着手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