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晗蹙眉,下意识的偷偷瞄了一眼宗钦,见他神色无异,解释道:“祖母跟娘说,尽人事听天命,佛祖菩萨太忙,世间事太多,忙不过来。”

这是祖母的原话。

宗钦的视线停在姜晗的脸上,注视着她的眼睛,片刻移开。

“你祖母倒是活得通透。”佛祖菩萨若是有灵,世上怎会还有那般多的苦楚。

“好了?”

姜晗松开宗钦的手,“好多了,谢谢皇上。”宗钦今日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袖口缠绵又艳丽的花纹,实在不适合到寺院这样的地方来。

宗钦带着姜晗在寺院里漫步,看着一棵跟寺院里参天大树格格不入的海棠树树道:“那是朕种的。”

姜晗看过去,粉白色的海棠花繁茂,孤独的伫立在一群大树之间。

“皇上小时候种的?”姜晗问。

世人皆知,宗钦年幼,身体不好,曾在皇家寺院住过好几年,直到身体好全,才重新回到皇宫。

“是。”那个时候,他从山脚下的百姓那里买来的,一株小小的树,如今这般高大了。

姜晗伸手去碰低矮的枝桠,掰了一枝,“送您了,皇上。”

宗钦失笑,“这本是朕的,你这借花献佛,实在太讨巧了。”

“皇上,你不喜欢?”姜晗问。

她隐约的猜到宗钦带她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了,他在怀念,或在释怀。

元太妃。

宗钦低头看手里的海棠花,粉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跟小时候看的一模一样,以前他也摘过这海棠花给元太妃。

那时他听伺候的宫人说,元太妃本不需要在这里过这般凄苦的日子,全是为了他,这才舍了宫里富贵奢华的生活,搬来寺院常伴青灯古佛。

他觉得海棠花鲜艳,能为元太妃的屋子增添一点色彩,这才买了海棠来种在这里。

如今海棠花依旧,鲜艳夺目,可物是人非。

“你会想你娘吗?”宗钦问,他现在还会想起元太妃,她明明是个坏人,是个恶人,可他还是想她。

姜晗毫不犹豫:“会啊!”她怎么可能不想念她娘,她想得希望时光流转,她一直都待在家里。

宗钦目光悠远,注视着海棠树,“朕也想。”他想,他的母后,是不是若是没有元太妃,他便能真的感受纯粹的慈母之爱。

他想,若是元太妃,没有真的视如己出,他是不是就不会这般难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少时就知道的道理,如今早过而立之年,竟还是觉得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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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晗:“那就想呗!”人的思想怎么可能控制呢,宗钦是皇帝,这又没人压着他,他要想什么便想什么。

宗钦:“是吗?”

“当然,皇上,您想便想,又没人知道。”姜晗道,谁敢搬开宗钦的脑子看,他在想什么。

“即便不纯粹?”

姜晗:“水至清则无鱼。”人是没有办法在真空的环境里生活的,所以何必纠结那么多,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

论迹不论心。

她跟宗钦不一样。

宗钦收回视线,侧过头去,盯着姜晗的脸看了许久,“所以,你到如今还装模作样的应付朕。”

怎么话题又转回了她身上,姜晗眨眨眼,无辜的回望宗钦,“皇上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谁敢在宗钦面前毫无保留,无所顾忌的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那不是勇者,那是傻子。

宗钦是什么人,他是大景朝的皇帝,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封建主,是那个王法高于律法的人,他本人即使王法。

姜晗不会,也不敢,她不想死。

而且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