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年怎么样？”苏苒看她，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沈倩的朋友。

李欣儿还是穿得精致，一丝不苟，但突起的颧骨，却比从前显出些刻薄相。

人说相由心生，算得上真理。

“还不错。”李欣儿回得洒脱，“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哦，就是你们去过的那个，吃得好穿得好，不用为生计发愁。”

“嗯，”苏苒余光不停偷瞄小男孩，终究问出口，“这孩子是……”

“是我生的。”李欣儿直言不讳。

小男孩勺子里的蛋糕，不小心掉了些在桌上，李欣儿“啪”一掌拍在他脑门上：“吃个蛋糕也不会，再掉出来我让你全部舔干净。”

这语气，真不像亲生的。

苏苒于心不忍，递了张纸巾过去，又追问：“你又嫁人了？”

“没啊，”李欣儿耸肩，“还耗在他们谢家呢！”

“那这孩子是……”苏苒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欣儿捕捉到她眼里的狐疑，倒很坦然：“如你所料，这是谢晋鹏和那个小贱人的孩子。”

“那怎么……”

“但确实是我生的。”李欣儿笑了，眼里无波无澜。

中间的弯弯绕绕，苏苒已不想细问，她艰难琢磨说辞，李欣儿却像洪水开了闸：“当年，我和那个小三达成了协议，她走，孩子归我。这小野种也算命大，谢家要面子想了各种办法，把胚胎移到了我肚子里。我本来以为，只要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多少会有感情。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那点恨却没减轻半点，每看这个小野种一眼，我就想让谢晋鹏和他那个小三不得好死。”

孩子虽只几岁，但当面骂他“野种”还说这些话，苏苒实在听不下去，她放轻声音：“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他生出来，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李欣儿的平静被瞬间打破：“难道我有选择？就因为他，我下半辈子都毁了。”

见她脸色狰狞，苏苒忙扯开话题：“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你还年轻，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再生个孩子。”

“太晚了，苏律师，我没的选，”李欣儿苦笑，翘起好看的兰花指，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我已经四十多的人了，能找什么样的工作？起早贪黑一个月拿三千块吗？再说，凭什么他们都过着好日子，我要一个人去遭罪？谢晋鹏他对不起我，我凭什么保全他们老谢家的脸面，还让他的儿子安安稳稳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继承他们谢家的香火，延续他的生命，享受一切原本就属于我的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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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新做的美甲，高贵典雅的淡紫色，衬得手指洁白如玉，怎么看，都是个生活安逸的贵妇人。但苏苒看她却像是掉在沼泽地里的羔羊，急需一个牧羊人的召唤，她又开口：“你这样何苦呢？浪费的都是你自己的生命。”

“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李欣儿低垂眉眼，咬着唇，倔强又悲伤，“我没别的选择。”

苏苒皱眉：“可是……”

她想说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想说重要的是你想选择成为怎样的人，要过怎样的生活。话到嘴边，但最后还是刹住车，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许久，李欣儿幽幽的目光又看过了，由衷说了句：“苏律师，我真羡慕你。”

羡慕她什么呢？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有属于自己的选择？还是明白要自己做选择？

苏苒没问，也提不起劝人的心情，俩人就此别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