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挡住了去路,将军勒紧缰绳,胯下的马儿在原地的踱步,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这是人力能做到的吗?运送粮草的大道被巨石硬生生阻断,四周还有小簇野火,这野火缓慢的烧着,他在长久的沉默后干巴巴地下令:“救火!”
野火一旦烧起来,他们连后撤的地方都没了。
老兵们也看到了拦路的巨石,那不是人力可以推动的,哪怕其中有不少老兵身经百战,此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朝廷的粮草还能运过来吗?运过来了怎么绕过巨石?这可是一处山谷!
“将军!有脚印!附近有脚印!”斥候快马狂奔,他翻身下马,急切道,“他们才走不久!”
亲信也问:“将军,追不追?”
将军脸色铁青,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巨石拖动不了,敌人在暗处,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下令,否则他威信全无,一个没有威信的将军,他还能算是将军吗?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追……”
亲信领命而去。
将军长久的看着那块石头,他知道阮军是怎么攻下西凉城的了。
有这样的神乎其技,城门又算什么?在阮军眼里再坚固的城墙,恐怕都跟纸糊的没有区别。
辽夏联军能赢吗?他们赢的可能在哪儿?
在得知将军死在西凉城里,其他将领生死不知的时候他也兴奋过!他以为老天有眼,看到了他的雄心壮志后给他开路,压在他头上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失踪,那他就是军营里军职最高的人,他变成了将军,他一定能带领军队获得胜利,任何人都不能否认他的功绩,他的名字会上达天听,皇帝一定嘉奖他,这份荣耀他会和家人共享。
可兴奋过后,他感受到的却是恐惧。
他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强过他,他从不小看任何人的智慧,所以他活了下来,成了将军,而原本的将军死了,可他没有觉得安心,他能隐约的感受到,这场仗是打不赢的,阮军或许并非不可战胜,但战胜阮军的人,一定不是他。
这几天他总是睡不好,一旦入睡就必须生出噩梦。
恐惧已经快要将他俘获了。
曾经的壮志豪情仿佛从未存在过,他甚至希望自己重新做回一个小兵,这样他就什么都不用思考,将军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承担责任,决定一军生死的事,对他而言太沉重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没有当将军的本事,荣耀对他而言是沉重的负担。
他望向远方,望向亲信策马而去的方向。
萧如岩骑在马背上,迅疾如风,夜风在他耳边猎猎作响,群星伴他左右,在他的身后是军营里最好的骑手,他追赶着前方的敌人,马蹄印越来越明显,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