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敛轻笑垂眸,眼底神色不明,庞隐闻言心里不禁也跟着一颤,这话让他怎么接,别看大王说的像是戏言,可是凭着宫中多年侍奉君王的经验,庞隐总感觉大王这弦外之音怎么听都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这般平静。
但是这不是他该管的,伴君如伴虎,君王心,海底深,猜不得啊,呵,除非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庞隐见商王面露疲色,直接走上前去给子敛倒了杯茶,“其实原本王后是打算今日在凤鸾殿办个家宴的,哪想您给回了,估计又让王后不快了。”
谁料子敛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寡人累了,年纪大了再也没那多余的精力应付这些虚礼了,百姓之家,闲话家常围炉而坐,哪怕吃糠咽菜,就算再苦可这心里也是甜的,不像王侯之家,一个针鼻儿里都恨不得钻出俩眼儿来。”
“寡人小时候,看着那几个王兄为了王位,斗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啊,哎,见过斗鸡吧,跟你说他们就和那斗鸡没什么两样,天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呢?”
“那个时候,寡人就在想,这帮人啊都是疯子!你想啊,这不是疯子谁会为了一把木头凳子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
庞隐抿唇轻笑,一时间也是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了,自家大王这比喻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这要是那几个王子知道,就算没被先王杀了也得被气死一回。
“你别笑,寡人说的难道不对吗?”
“以前父王总说,这人心就是填不满的坑,永远不知道知足,都说做了君王可以富有四海,是万民的君父,受天下奉养,可是这当了大王就真的能拥有天下吗?”
“天下到底都多大?”子敛伸出自己的手掌比了比,“这手再大,你捂得住天吗?”
“是人都有一张嘴,一人难称百人心,不能都是歌功颂德的吧,有时候其实挺厌恶生于宫闱长于后庭的出身,这种身份注定有些事就没得选啊,身不由己,心呢,也不由己。”
庞隐静静的听着商王回忆着往昔,许是今夜的王宫太过寂静,今夜的烛光过于柔和,每个人都有不能被人探知的心事,可是有些东西早已积重难返,只能通过只言片语稍作缓解,欲壑难填的空虚与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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