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简惊得浑身发抖:“不提观川,昙林上人可是享誉洛阳、三品致仕的大人物啊!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他打死了?”
韦训桀骜地反问:“那又怎样?瞧不顺眼,任是天王老子,我都叫他见不着第二天的太阳。”
宝珠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刚才见韦训虚弱可怜,感觉碰一下都要碎掉了,让她好生心疼,还想把他抱进自己屋里躺下歇着,谁想听这句话的狂傲口气,仿佛他跳起来还能再打十个。
看见宝珠诧异的神情,韦训眨了眨眼,拢肩抱膝,又缓缓缩回一团。虽在天亮前证身修回人形,但时间太短,似乎还留有一点破绽。
杨行简再次催促大家离开。
宝珠不想走,懊恼地道:“昙林竟然死了……”声音中竟很是惋惜。
众人不解,只听她失落地说:“既然方丈就是祸首,那他昨夜答应给我盂兰盆布施的约定,根本就是骗人的,不过是哄我们上钩,方便对韦训下手。”
三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杨行简安慰她说:“公主有菩萨心肠,老天会看在眼里的。但那些财帛粮食确实不够赈济饥民所用,咱们自保要紧,还是赶紧离开蟾光寺吧。”
宝珠怔怔地思索不肯挪动,韦训扶着廊柱站起来,准备和十三郎分头去收拾行李牵驴,她忽然问:“你怎样处置的昙林,和保朗一样取了他项上人头吗?”
韦训摇了摇头:“昨夜没带匕首,空手有点麻烦,就只是一掌打死了。”
“然后扔进了归无常殿烧掉了尸体?”
韦训奇怪她问得这样详细,回答道:“没有,昨天我们是最后一波见到他的人,未免寺中僧人怀疑,我把他埋在后殿罩房的石灰坑里了,只是着急寻你,埋得很浅。”
宝珠的双瞳顿时亮了起来:“也就是说,尸体外观看不出什么明显伤痕?”
回想拔舌恶行,韦训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差不多吧,只要他闭上那张骗人的嘴……”
宝珠一边飞快转动脑筋,一边自言自语:“迦什叶……舍身成仁……肉身成佛……肉身成佛……”
为了确定计划的可行性,她再次追问韦训:“人已经死了,还能摆成特殊的姿势吗?”
三人越听越是古怪,韦训道:“死了两个多时辰,尸体已经僵硬,要折腾得掰断关节再用绳索固定。怎么,你不解气想把他吊起来示众?”
宝珠捋顺思路,兴奋得摩拳擦掌,对十三郎叫道:“你师兄受了伤,让他歇着,你跟我去一趟归无常殿,我们一起把老和尚的尸体掘出来!”
三个人愕然,宝珠道:“既然昙林生前用米粮换尸体使用,那我要反其道而行之,用他的尸体换米粮!”
接着指挥杨行简:“你留在这里,按我的意思起草一封遗书。”
天色尚未大亮,北方已经能够看到火光,如同朝霞一般染红了天边。杨行简一听她要冲去着火的大殿,还要留下遗书,急得上脸:“水火无情,公主绝不可以身犯险!”
宝珠道:“谁说是我的遗书?我叫你模仿昙林的语气给他写一封遗书,既然我们几个就是昨夜最后见到他的人,老和尚临死前有什么话让你转达合情合理,僧人们不敢质疑在朝官员的信誉。”
说罢把她的意思简略叙述一遍,让杨行简照办。
杨行简听清楚她要对昙林尸体干的事,直接面如死灰,竭力劝止:“公主,这欺天诳地的事,可是要遭报应的啊!”
“这叫废物利用,而且最终目的是行善,佛菩萨会理解我的苦心,怎么会有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