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这一门男子没一个像样的。萧苒有入仕的才华,却没有参加科举的资格;萧荏有持家的能力,但没有在外赚钱的身份。萧氏这一代两个有能力的人都是族谱上不会记载的女子,也怪不得这个家会无法挽回地衰败下去。
萧荏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说:“倘若阿苒坚持拒婚,我会想方设法支持她。她现在虽然看起来恬静,其实小时候非常调皮,经常翻墙头出去玩耍,要不然也不会跟庞家小郎相识。”
宝珠恍然大悟,或许萧荏心里以为妹妹逃婚了,才故作冷漠,不去关心婚礼上发生的事故,为她留一条生路。
她问:“婚礼当天有什么反常的事发生吗?”
萧荏说:“那天来的亲戚太多了,我忙于接待,没有特别留意阿苒那边。倒是有件奇怪的小事:庞家派来了一名女傧相,我安排她去陪伴阿苒,但新郎念过催妆诗后,阿苒从闺房出来,却没见那名女傧相跟着。幸好我这边安排了姑嫂,一路跟着婚车过去。”
宝珠问明了那女傧相的相貌身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既然从萧家发现了谶纬书,那另一家也跑不了。她将禁书揣在自己怀里,吩咐萧荏关门闭户再好好翻找一遍,然后带着霍七郎他们再次前往庞府。
邱任仍在寻找蒙汗药酒的端倪,宝珠恐怕萧家新买的奴婢里面有奸细,将他留在萧府未动。
再走一遍婚车亲迎的路,没有了当时观礼人群,街道景象大不一样。一想起当时婚礼上意气风发少年郎,最后却一身破衣烂衫负伤收场,宝珠就无名火起,决意要亲手把这梁子了结。
路过韦训抛赏银钱驱逐障车婚闹的地方,嵌入青石板上的银质开元通宝已经全数被撬走了,留下斑驳的空洞。
霍七郎忍不住感慨:“大师兄是真的手重。”
宝珠说:“又没有冲着人扔。”
许抱真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霍七苦着脸道:“因为是结婚喜事他才手下留情,往日里同门较量,冲我们就这么重手。”
宝珠一愣,心想这是继庞良骥之后,第二个跟她投诉韦训对同门心狠手辣的人了,也不知道他们这师门是怎么回事,不说情同手足,各个倒像是仇人一样。
霍七郎见她脸上有讶异之色,想起那个赌局,装作若无其事试探了一句:“大师兄待你当然不会如此粗暴,肯定从始至终都很温柔。”
宝珠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我是练骑射功夫的,又不会跟他较量拳脚,手轻手重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七见她没听懂,知道危机在侧,不敢再旁敲侧击,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了。
行至军门之前,昨日韦训抬旗的地方,断裂的牙旗已经撤下了,仅留下一段红绸挂在树梢上。宝珠从婚车当时经过的石桥上来回走了两遍,忽然看见桥下浑水河边草丛里落着一根灰黑色的羽毛,便差遣霍七郎下去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