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公主立定,不着痕迹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怜这般怎不被行走江湖的黎弘看破。
“呵呵,那番僧说得也不错,我是这大漠黄沙里的盗匪罢了,稀奇什么,只是——”
黎弘有意捉弄,“倏”地窜到公主身前,绕是她一身风骨,这一路的惊险也早就是强作镇定,这下竟被吓地退后了一步,“只是什么”?
“哈哈”恶作剧的人开心了,“只是我已有娇妻,这帐中鸳鸯,我与公主怕是做不成了”!
揽月知自己被吓唬,恼怒之余,将护送自己的近侍费力地搀扶进了屋内,白衣公子安静地围坐在篝火前,黎弘最后进来,小心带上门。
“今日,多谢。”她自小生于皇家,长于皇家,救命的恩情,却也比常人看地重些。
“嘿嘿,也算你有良心!”黎弘咧嘴,继续添着柴禾。
揽月公主白他一眼,“我自然不是谢你,今日要不是这位公子,只怕你自己也只能枉送性命罢了”,说着扭头看向执玉箫的白衣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说着朝白衣公子深深鞠了一躬,尽管她刚才打量间就知晓了这人患有眼疾,不复见光明。
白衣公子微笑,“公主客气了,侥幸而已”。
黎弘看着这书生模样,玉树临风的男子,暗暗心惊,忽而想起他双目已眇,竟生出惋惜之情。刚才他出手就和叫花子打得难舍难分,隐隐地败于下风,幸好这人一曲玉箫声使人分了神,他才能及时将人斩杀,不然,死的就真是自己了。
揽月转首又看着黎弘,“那么,你又缘何救我?”
黎弘不说出口,倒是公主身旁的近侍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袖袍,“殿下,黎弘前辈,是真正的侠士、英雄啊!”
黎弘挑眉,这近侍认识自己?
“黎副统领,如今时隔十载,往事如烟,还曾放在心上?”近侍的话让素来修养极好的揽月公主低声惊呼,“黎副统领?就是父皇常常念及,勇猛可夺三军的黎岩统领”?
近侍点头,眼底流露悲戚,黎弘收回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时竟有些苍老起来,他而今不过四十不惑之年,到底是影响了他。而近侍又何尝不是?当初他还不是公主近侍,而是黎岩统领手下的一员小兵,哪知道侫臣当道,小人得势,出卖朝廷,朝中局势混乱,统领在边关即被强令调回,心灰意冷下还了虎符,来了大漠守护一方汉国子民。
一大批有将帅之才的将军被调离打压,边关如何守得住。现在,也该是听闻公主和亲的消息。黎岩也深知,公主和亲,明面是暂时安定了,实则让匈奴抓到了汉皇更大的把柄,揽月公主,绝不能被送匈奴,所以才有了“他自大漠来,将欲劫皇亲”的说法。
近侍终于是没熬过大漠的寒夜而死去,一屋子人默默不语,只白衣公子吹一曲《渭城曲》,竟凄婉哀凉。
第二日,黎岩思念故国,也为护送公主回去,早早动身。早起打开院门,映入一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图景,白衣公子拄着竹竿,也算相送。
而今出了这些事,汉皇也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责任推给番邦,揽月公主自不必再和亲,因为,黎岩统领,再度归来。
临行前,揽月心有困惑,到底站在白衣公子面前,问出了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将去往何处?”
“十载未亡人,而今,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