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扬塘村的妇女看到南边林圩村的人抢先一步讨好徐卿玄,急欲领养他身边的六个孩子,以扳回一局。因此一个个直勾勾地盯着六个孩子,好似野兽深藏暗处观察着猎物。
徐卿玄早就尽收眼底,却并未流露,双目分别扫视了一番两村的人,看见众人虽一个个拿着武器,对他诚敬万分。沉声道:“本使奉帝君之令视察各地,临行前帝君嘱咐本使:此轮各地决胜负以定往仁山者,以口述自己前几年内所做恶事之暴与柔,众与寡来决胜负,不必似往年动刀动枪以伤和气;若有悍傲拒令者,可由本使任意处决!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齐呼道:“听明白了!”
刚才询问徐卿玄的那个老人,拄着铁叉从林圩村人中走出挨近徐卿玄三尺处停下,将铁叉插在地上,躬身道:“禀尊使,往年历届选拔仁山之行,尊使视察地方时,都是严格要求下民等以斗械搏杀定强弱,下手越狠辣,杀人越多,越契合使者心意,获胜的可能性越高。今年由尊使视察,改斗兵为竞舌,帝君之恩德高天,下民等纵使粉身碎骨难报万一!”众人亦齐声附和老者之言。
徐卿玄听完后,道:“大家的心意,本使定当转达帝君。本使在帝君驾前修行多年,未曾离山知悉外界详情,一日心中不解,尝问帝君:凡人之情喜生恶杀,喜和恶战,何以帝君在几十年内鼓励人们仇斗搏命,以登仁山为一生之荣誉,如此违背人性之下,为什么人们依旧安土乐地,不忍离去,不以左邻血仇,右舍怨憎为意?”说到这,他顿了顿,扫了一眼众人,发现众人充斥暴戾仇憎地内心居然有了一丝柔和,一双双诧异的目光正看着自己。便故作惊奇地道:“大家猜猜,帝君是如何发落本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盲无头绪的神情,老人恭敬地道:“劳请尊使明示。”
徐卿玄故作后怕地道:“本使狷悖,多亏帝君德高心宽,又知本使资质优秀,将来定可助他老人家成就一番伟业丰功,因此饶恕赦免本使。便告诉本使欲知详情可往深山田野去询问农人。”
众人听闻徐卿玄的讲述,在知道了“启明帝君”对他的器重呵护后,对他更加敬服,两村人都相继放下了武器。枯草碎石地上顿时响起一片噼里啪啦声。
徐卿玄望了一眼南边林圩村的那个老者,老者会意地点了点头,躬身道:“下民乃林圩村程本先,能为尊使解答,荣幸之至。诚如尊使在帝君驾前的对话,下民等之所以不愿远迁,是因为出了福建地界后,我们就要过上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生活。因朱家朝廷给官吏的俸禄极低极薄,老话说千里做官只为发财。官吏们除了要养活一家外,还要应付官场的人情往来,企图以此既满足自己的私欲,又可升官发财,光靠俸禄可谓杯水车薪。于是各级官员在辖区巧摊立目,百方盘剥,千计削榨,我等平民靠天吃饭,可老天爷又偏偏喜欢捉弄穷人水旱洪涝轮流问侯,我等辛苦一年耕稼所获难以养活一家;辛苦一年秋收所得大半交税,一家要挨饿苦熬整个冬季,来年春又得重复上一年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是毫无盼头,可朱家子孙皇亲却生来坐拥金库粮山,大家都是大明朝的子民,凭什么彼不劳而获,己劳而不获!”说到这,程本先顿了顿,情绪激切,布满老人斑的苍老面颊因不公愤怒得涨红,其余几百人被程本先的言语触动衷肠,一个个摒弃前嫌,同仇敌忾地骂道:“狗日的朱家子孙,奸官贪吏,比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还要可怕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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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卿玄默然不语,程本先平复一下恨恚的心情后,续道:“自从宏武六年,启明帝君进入福建,扶立前夏国国主方国珍之孽子方伯升为帝后,与应天的朱明朝廷分庭抗礼,虽然各级官员仍由明朝廷擢拔派职,我们依旧奉明朝廷为正朔,缴纳税财,但是所交税赋仅为之前的十分之一。三十九年来我们总算过上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然而天地之道一阳一阴,至则反,两者相辅必不可少。因此俯首贴耳于启明帝君的令旨毫无怨言。”
徐卿玄点了点头,暗道:“福建形势果然与自己五年前在陕川官道所言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