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躬身谋政,载道在天,执笔为史,成道在地,见我百卷奇珍

当他再转身,神白须已在他的最左,他静候青愈方,后者拱手,神白须还礼后提玉。

祟火涂涂,王权崩乱,八联并一,天下皆白。

统一的集合体,是代表着文化的差异不同,更代表理念的分歧,还有传承的参差。

王侯世爵,袭而承之,纷乱之根,根深蒂固,天生有道,涂炭在民。

众人拥戴新君,一代代上任,一代代统一,一代代谋夺豪取,争而必争,一代代分化,生民缭乱。

母死儿悲,孝子不回,重投报业,季华寥寥,纷纷天下,一夜倾倒。

全青复的崛起是一夜之间的,而他的一鸣惊人却是沉淀了数十年的谋划,尽管大器晚成,却并未老而昏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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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旧立新,六尚分权,万列归一,择民为本。

全青复让今后的世人看到,权力,并不一定就一定是如洪水猛兽般,掌握权力的人可以很有野心却也可以很有理智。

而并非每一代的君王,都能同全青复一般,创千年基业做万世传承,而他所做的,是在神骁这一国家历史的第一页。

现在,一张画卷已经琳琅满目,锦绣山河,万里延绵,有家国情怀,更有国破山河,有民乱,也有官僚的腐败。

历史不是爱憎分明的,而是在后世人的提写之后他人评价的。

可那评价并不能作为衡量历史的标准,而历史是滚滚向前的,所以人做什么,就不能纠结于后世人对自己的评价。

而唯有目光向前者,才是真正于历史洪流之中不倒的梁柱。

神白须所提,为纷乱的初始与原委,更代表着神骁历代传承的祸根与病灶。

青愈方眉头渐舒,对于神白须的了解更加入木三分。

他逐渐觉得眼前的神白须并非走蚣削山那班人所言,如果要在那些言论非非上加一些,青愈方认为,神白须更是一位政治家,一位思考者。

他清晰的理解神骁的历史与传承的来源,不仅能看到好处,更看到了妙处。

而最不止于此的,还是他总结了神骁历代王朝的病根,与沿袭至今不曾消弭的迂腐,那才是真正需要慧眼辨识的。

青愈方再提笔,已是开元盛世。

万邦来朝,天与共赴,其功辉辉,其绩煌煌。

这个国家的历史来到了最高潮,也是一个最辉煌,最伟大的朝代。

它的出现,真正致使神骁所在的位置立于神明之上,也自此开始,神明自此将不再出现在神骁人的认知中,他们只相信,人定胜天。

而历史上所有的丰功伟绩,是不能依靠巧合的,它是不同的人付出不同的努力而形成的,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伴随着牺牲的。

并非深明大义者才能被众人翘首以盼,同样具有颇深野心者也可以自立为王,历史是群雄逐鹿,是能者多享。

随着青愈方的更进一步,神白须再提玉簪,步伐不急不缓。

汹汹火起,大雾迷天,群民共愤,尔恨犹天。

世族之乱接踵而至,时代来到了神骁最黑暗时代的一刻,人民与世爵的冲突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同样,更是阶级之间的跨越与翻转。

天不生我,于民于史,侯不更师,乱世再投。

当本来平于辛勤的人民置于压迫之中深久之后,迎来的便是最响彻天地的反抗,对于那些高高在上者的痛恨,已是碎于龈齿。

由民众组织的反抗将整个神骁的历史推倒重来,神骁重新洗牌,民众真正的发声告诉这个国家的那些掌权者们,真正的权力,永远属于人民。

而胆敢觊觎野心与贪婪者,会在世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迎接灭亡。

历史,是抗争史,更是觉醒,是后人以证前人,是前人以祚后世,是凭借更是互相成就,而真正的公正,公平,公义,是需要鲜血争取的。

而压迫所在之处,必有抗争。

人不能丢失血性,就犹如脊梁不能弯折。

看着那一幕幕,青愈方再皱眉,而神白须却已是收簪别于发后,笑对青愈方的疑问。

青愈方没有急于询问,而是渴望在那长长的画卷中寻到答案。

一卷画内,纷争与和平,更替与重建,鲜血与辉煌,皆是对比,而其中所执乱者,神白须尔,执和者,乃青愈方。

“先生一笔一划皆是灾与乱,我以为,能担任骁卫所望重任者,必是以和为贵,以兴亡为重,以传承为延续。”

“可眼下,我听到了抨击与怨言,看到了不忿与不满,更感受到了鄙夷与唾弃。”

“先生以为的历史,如马踏泥泞,好似纸糊,愚以为,这太过绝对。”

听闻此话的神白须只是一笑而过,他又拿出玉簪,神念一动,玉剑忽现。

剑气悠悠,如鸣如籁,泽光湛湛,如青如萍。

神白须以剑指横抹剑身,牵起一缕剑气,转而一握,顿时间掌心鲜血淋漓。

那血滴落于剑身之上,竟凭空漂浮,神白须抬手一点,左右各一滴。

“历史是辉煌的,同样也是鲜血淋漓的,历史有对有错,却又不局限于对错,历史尽在你我眼中,却又超脱于书外。”

“就像这剑身之上的鲜血,一左一右,亦对亦错。”

“青公子以为的神骁,是理想的,也是真实的,它的辉煌的确令人举目投望,然而世事皆有对立,而唯有这另一处的对立,才能真正显现其弊端。”

神白须屈指一弹,剑身泠泠作响,那位于左边的血珠砰然溃散,而右边,却凝结如团,在不断的转化之中或角或圆。

青愈方不解其意,正欲开口询问,可神白须的下一举动,却令他震惊不已。

只见神白须掣雷猛的一击,两团不同状态的血珠顷刻间融合,在短暂的爆发之后,由红变白。

小主,

那激烈的波动渐渐清晰,逐渐平稳一个真正的圆。

嗡————

可随着玉剑的颤抖,那白色的圆之中,却出现了一个黑点,转而愈来愈大,占有一半。

此刻,黑白对立,而乍一看,此图同神骁道庭中的太极图极为相似。

神白须将那太极推向青愈方,后者置于掌心。

可当青愈方手掌稍微倾斜一些,黑就涂满了白,当他再想调整回来的时候,白就灌满了黑。

他试了好几次,都无法保持黑白平衡,以至于皱着眉头,当他再看向神白须时,后者早已是一副早知会如此的神情。

只见神白须提剑顶住青愈方的手背,那太极又重新平衡。

青愈方恍然大悟,这才如拨云见日般。

“权力,就像这黑白的太极,你若偏心,它便以黑侵白,你若怯弱,它便以白没黑。”

“历史中,对,未必就深明大义,错,也未必就大奸大恶,而这其中的对与错,于事于人,归根结底应该纠结的,是其影响与善恶的出发点。”

“你将那太极握于掌中,它便不再属于你,就如那权力,你若一味私心一味贪婪,势必物极必反,你若一味征求对错,它便颠倒,不复从前模样。”

“唯有对与错的对立都立于平衡的状态,人们才能从这其中醒悟出智慧来,才能从这成与败的事迹中明智出做人做事的道理,国家又何尝不是?”

神白须看向青愈方,他发问,青愈方则重新将那太极推了回去,神白须没有接下,它就那么立于空中。

“可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预知历史与未来的走向,人更不可能违背秩序与法则,对与立,更不可能凭空存在,如此又何解?”

青愈方所问,乃是其过程应该如何来。

神白须只是笑笑,他拄剑而立。

“那你以为这太极的前身又是什么?”

青愈方眉头一挑。

“是鲜血,往明了说,就是牺牲。”

“历史的前进永远伴随着牺牲,或是人或是物又或是事,舍小为大,舍大为小,舍生取义,舍死求生,而有舍才会有得,可也有些时候,却又什么都得不到。”

“它们这其中或有伟大的,渺小的,或有飘忽不定的,而其意义,都是为了向终点更靠近,而历史,也是如此前仆后继。”

神白须看着青愈方,后者又要张口询问,而也在神白须意料之中,所以他后退抽剑,剑尖直指青愈方。

青愈方这才真正恍悟。

“而一旦历史轨迹倾斜,必定会有人以大义之名扶持,或惩戒,或消灭,这便是执剑者。”

“而执剑者所代表的,乃是抨击,更是矫正,就如同权力置于谁手一样,这不仅仅需要不顾及对与错善与恶的立场,更需要不惧怕后世人的批判与指责。”

“所以他的行为也是一把双刃剑,只有最明智的人才能做出真正正确的选择,而这种可能性有些时候却也少之又少。”

“而这一切最终的答案,都归于一个终点。”

青愈方似乎已经了然于心。

“顺其自然。”

而同时,这也是神骁道庭国教的最终意义,无为而治。

青愈方拱手作揖,深深一鞠。

神骁九千年,而道之一途,一教的传承却有整整一万年,它是神骁历史的源头之一,更是伴生神骁一路至今的根。

所谓道之一途,其实也就是人,更是人的意志,和人在自然环境与秩序之中的地位和追求。

说大点,是人对根本的探知,而说小一点呢,是人的一个追求与渴望。

千年来,神骁历史中有数不尽的豪杰为了追求道之一途的极致而舍生忘死,他们的命运五彩缤纷,绚丽非凡。

而神骁人也认为,一个人的最极致,并非是抵达他命运的终点,而是完成一项事业的终极。

这所谓的事业,可以是自身的理想,创造的基业,开拓的道路,延续的传承,可以是大大小小成千上万个或大或小的理想,梦想。

大至国家复兴民族崛起,小到耕田种地吃喝玩乐。

在这个国家中,高尚者,如星群明月,而卑劣者,如泥中石沙,而真正赋予他们区别的,便是道的追求。

音绕梁做梦也想不到,区区一个外来者,却如此奉行他们本土国家的原生宗教,竟能如此深刻的洞悉他们国家历史中的每一个或坏或好的分歧点。

他如此沉醉这其中文化的洪流,感受着来自这个国家的汹涌历史,澎湃他的精神,淬炼他的意志,磨砺他的心智,砥砺他的决心。

而她更不能理解的,是神白须作为一个罪犯,却拥有如此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与逻辑。

他绝对是一个拥有领导意识的执政者,可却将这份可贵的才华用于犯罪。

因此她也开始好奇,这个男人的皮囊之下,究竟是如何的风景。

抛去他血腥与冰冷的皮囊,那颗藏在这深处的那颗心,仿佛拥有着无穷的诱惑。

而之后,开山行军已经再进望风山,形势虽然仍旧稍有窘迫,可对于二人的联手,再加上后部音绕梁的运筹帷幄,倒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尽管寡不敌众,可在阎罗剑鞘的加持下,斩龙人仍是站稳了脚跟,走蚣削山多众欲速则不达,也一时间犯了难。

倒不是再无他法,只是那位守关手持拨筝的女子剑仙委实难以撼动,若非拼死,恐难以胜任。

而至于川内,终焉组织的调查组已经退去,点朱砂也算少去一患,尽管十二众来势汹汹,却也并非束手无策。

抽丝剥茧,点朱砂仍有对策之计。

而随着一道令书的急招,再让神白须的目光放回了神骁川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