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观梦想了想,“好!”
盟会收集的材料刚送到,宗门内就要办一件喜事。
夏天无和墨麟要办个简单的合籍仪式。
修士办合籍仪式并不复杂,等开了坛,礼神达意,焚表上天再拜谢也就成了。
林渡被请下来当长辈的时候还是蒙的,看到那准备好的法坛方才恍然大悟。
“墨麟这法坛办多了就是不一样啊。”林渡套了一件正式的青色法衣鹤氅,看麻婆婆焕然一新地站在法坛下面,笑嘻嘻凑过去打招呼。
麻婆婆吓了一跳,“你现在也是全洞明界数一数二的真人,就这个德行?”
林渡抱着胳膊,“怎么啦?”
麻婆婆抿着嘴,“不像话,一点儿也不像话。”
“不像话就对啦!”林渡笑眯眯的,“我什么时候像话过。”
姜良板着脸坐在主座上,一副被绑架过来的样子,旁边是笑得无比灿烂的雎渊。
楚观梦嘀嘀咕咕,“听说你们请了通天派掌勺?什么时候能开饭?”
倪瑾萱捂住了它的嘴,“总少不了你的。”
等焚香祷告完,晏青小声跟林渡告状,“那个盟证和表文,大师兄熬了大半个月,翻了好多书,最后没办法求助我,我写了婚书盟证和表文他又觉得不好,不够真诚,自己又去书楼里扎了三天,才改好了。”
林渡抱着胳膊,“你要接受你的命运,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
晏青茫然,“啊?”
还能有什么事儿?
“以后和各方通信写表文,还得靠你。”林渡含笑,“毕竟你读书多嘛。”
一帮人都穿着正经办法事的法衣,等到墨麟认真念誓愿的时候,晏青提起了精神,“这个我一点儿没帮忙,我也不知道大师兄究竟准备的什么!”
墨麟那素来阳光俊秀的脸上难得露出些慎重和小心,声音坚定,细听下去,却有些发颤,“幸得良人,不胜欢喜,将咏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当白首永携,同道同行。此心天地圣祖昭见,若背此誓,永诀恩席,诅以乾坤厌弃,此证。”
盟证是两家的证词,表文是向祖师天地的表文,但誓词,却实实在在只是对夏天无说的。
夕阳照得天地暖融融一片,也将法坛前两个青年人的脸照得一片红霞两相映。
无数红霞在天上,将青天都染成了华丽的锦缎。
晏青小声评价,“我觉得,大师兄不是没读过书,他自己准备好的誓词不是好得很?”
林渡摇头,“你不懂,真诚出奇迹。”
晏青当然不懂,他案牍上摆满的都是钧定府的公文和别处寄来的论道稿子,他决定闭嘴。
元烨见仪式结束,掏出了唢呐,今天这个喜乐他必须吹。
接不到这种喜事的单子,但自家人的场子,他可以随意发挥。
“走走走!吃席!”楚观梦第一个大喊。
一帮人从法坛下去往后山走,那里一路都是春夏交替时节落下的红粉花瓣,吹得众人一头一脸,没有什么红绸,也没有喜字,但是哪里好像都是喜气洋洋的。
等天黑得透彻了,才显出今日无上宗究竟有多热闹。
每一个峰头的灯,都是亮着的。
林渡坐在绝峰之上,看着满山的灯火,下面喝了酒的人还在吵闹,被风吹到山顶的时候也只剩下细碎的杂音。
一切好像都归于了平和的繁盛之中。
她也好像再也想不起来,当年满眼的红下,本该是怎么样的冰冷和渗人。
她仰头,喝干净最后一滴酒,站起身,义无反顾地向一处不会出现如此明亮又暖人的灯火的地方走去。
楚观梦趴在桌上,还捧着酒杯,迷迷糊糊要喊再来,倏然间一个激灵,转头看着那帮还在笑闹的人,当中却没有那个青色的身影。
它即刻醒了酒,化为一道灵光,向外头狂窜而去。
危止跟在林渡身后,总觉得林渡今天看起来好像格外轻,分明都是一样笔直的背脊,姿态从未变过,就是觉得那人好像轻快了一些。
像是多年的负压,轰然落下,飞鹤直上云霄。
等回过神来,他开口,“你好像,道心又突破了?”
林渡应了一声,“今儿是个好日子啊,良辰吉日,宜嫁娶,宜祭祀,也宜破土啊。”
两个人刚到魔界,毛团子快得像陨石一样落到了林渡的肩上,一下把她压成了高低肩,“你干嘛不等我!!!”
林渡转头,“你不是喝得正开心吗,我就没喊你。”
楚观梦大声嚷嚷,“我不管,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来都来了,干活儿?”林渡掏出一麻袋阵石,“来来来,这么大一个魔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