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件事情做。
事实上,她完全可以留在平萝城,不住祠堂,关起门来,独自生活,有吃有喝。
但与此同时,也就意味着,她在看似正常的生活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时空走向覆灭。
她有能力可以让自己继续活很久,可她怕自己生理上还活着,灵魂却死了。
行尸走肉和身死魂灭比起来,说不上哪个更可怕。
项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继续前行的目标,也就确定了努力活下去的意义。
…………
大概又往北走了两三天后,项容因为一场酸雨,不得不再次进入路边的蚕神庙避雨。
这是一座比较大的蚕神庙,右半边的院墙坍塌,左半边看着还安然无恙。
大门之后是一节宽阔绵长的走廊,穿过走廊是一处院子,院中放了祭祀用的方鼎。
院子后方是庙宇的主体建筑。
庙里有很多避难的百姓,一个个脸色蜡黄,骨瘦如柴。
三三两两地靠坐在一起,都很沉默。
伴随着项容的进入,偶尔有人抬头扫她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
他们显然没心思、没精力去在意外界的人与事。
项容把马儿系在庙宇的门檐下,自己在靠近门口的走廊处寻了个地方坐下。
最近避雨时,有人打马儿的主意,被项容用暗器打伤了之后,也就老实了。
小主,
她抱着柴刀,靠着廊柱,短暂地闭目养神。
过了一小会儿,有脚步声接近。
项容倏地睁开眼睛,柴刀挥出去的瞬间,对方惊喜道:“项姑娘?”
对方声音听着很耳熟,项容仔细瞧了瞧来人后,目露诧异:“是你!?灵钰的亲兵?”
“正是卑职!”
亲兵黑黄的脸上难掩迫切,指着后方道:“三小姐在后院,项姑娘要不要去见一见?”
项容自然是要见的,只是她的马儿没人看了。
亲兵把身后的同伴拉过来,“项姑娘放心,不会叫您的马儿让人偷了的。”
项容摸摸马儿的颈项,叮嘱它乖乖听话,然后随着亲兵去了后院。
盛灵钰盘腿靠坐在角落墙边,怀来抱着一支枪头,不停摩挲,整个人恹恹的。
亲兵本来还有些迫不及待将项容带过去,见状忽然停下了脚步,哑声对项容道:
“一个多月前,庆州军被我们打退,大少爷却不幸战死;后来灭世谶言成真,众多盛家军与百姓死于天灾,我们那么努力守下来的平江城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三小姐受了沉重打击,却还要打起精神来收拾残局。”
可惜不管怎么收拾,平江城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下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也不会再到来。
江珥一语成谶,盛灵钰心生绝望。
最后她决定带着长兄的尸骨回越城,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家乡,她牵挂的亲人都在那里。
项容听亲兵说了平江城的事,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独自一人走向盛灵钰。
盛灵钰发着呆,项容在她身边坐下,她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不可置信地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是我眼花吗?”
“我进来避雨,你的亲兵凑巧看到了我,便引我来见你。”
“你不是在平萝城吗?”
项容张了张嘴,正要解释缘由,盛灵钰忽地垂下头。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哪里都遭了灾,平萝城也不会幸免于难。”
盛灵钰吸了吸鼻子,又问项容:“你如今是打算去哪儿?”
“我本打算去平江城找你的。”
“找我?”
“是啊,看看你。你不是说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