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

南岳大帝看看杜格，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许景晖，片刻后，问：“你想要什么富贵？”

“修行所需的仙丹，以及帝君日后的提携。”许景晖匍匐在了地上，道，“日日参悟此道韵灵宝，帝君成为金仙指日可待。将来帝君荣升之日，卑下想脱离天师府，为帝君效力。”

“你可知道，我若收下此宝，便是和天师府决裂之时。”南岳大帝道。

“帝君，天师还不知此事。”许景晖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南岳大帝道。

犹豫了片刻，许景晖抬起头来，道：“帝君，实不相瞒，卑下想另立门户。”

“如何？”南岳大帝问。

“帝君，龙虎山上上下下，尽皆感悟道韵。”许景晖说的话都是排练好的剧本，之前还有些不太顺畅，但随着交谈越来越多，他也越发自信，“天师等师兄弟五人感悟道韵，便被称为龙虎山黄金一代。

但此次，龙虎山感悟道韵何止五人。

这一代人有朝一日飞升，困守天师府，增长的乃是天师府的实力。

但瞒住许天师，龙虎山由此代向下，将会出现一大批人杰，彼此守望相助，可以割裂天师府，自成一派，于所有人都有助益。”

“你的野心倒不小。”南岳大帝错愕的道。

“卑下不想以真仙之身，在仙庭蹉跎万年。”许景晖道。

“伱不怕被许天师发现？”南岳大帝问。

“这便是卑下来帝君这里献宝的原因。”许景晖道，“有帝君从中斡旋，龙虎山上上下必定感念帝君恩德。日后，在天庭中亦能成为帝君助力。”

南岳大帝笑看着许景晖，道：“好一番谋划，你这是把本帝君当成了踏脚石啊！”

“卑下不敢。”许景晖诚惶诚恐，“任何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儿戏。帝君一旦成为金仙，卑下即使有天大的谋划，也可以被帝君一手覆灭。而帝君成为金仙，即便许天师心中有怨，也不敢发泄出来。”

“……”南岳大帝看着匍匐在脚下的许景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他手掌张开，一只瓷瓶出现在了掌心，“此事本帝君应下了。这是一瓶九阳丹，你拿去安抚龙虎山上下，让他们不要把道韵之事泄漏出去。日后，龙虎山缺什么东西，只管让他们来寻本帝君便是。”

“多谢帝君。”许景晖长出了一口气，双手高举，毕恭毕敬的接过了丹药。

杜格已经从水形态变了回来，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皱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像极了一个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孩童。

“帝君，若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告退了。”许景晖把丹药收进袖口，恭敬的请示。

杜格的剧本到这个时候已经结束了，万一南岳大帝再问出什么其他的问题，他担心回答不上来露出马脚，反而误了老祖的大事。

“退下吧！让青栾送你们出去。”南岳大帝点了点头，把注意力放在了杜格身上，不再理会他们。

等许景晖两人离开。

南岳大帝才问杜格：“对那两人所说之事，你有何感想？”

“人心太复杂了。”杜格摇头，“人间的王储，为了一己私利，用自己的同胞炼制邪器；龙虎山的仙人，为了自己前途出卖师门的……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凡间做的事情，瞒不过去南岳大帝，倒不如先自曝一部分，可以打消南岳大帝的怀疑。

“……”南岳大帝愣了一下，看着杜格没有说话。

此时。

他倒是理解杜格为什么会在龙柳山庄留下那群孩童了，会当众刺杀端王了。

山间精怪灵智初开，进入人间通常是暗中观察人类的言行，从而建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人性的复杂往往会带偏许多精怪。

他惩戒牛三宝等人，进入龙柳山庄杀人又救人，分明就是天性使然，而又因为不了解世界，做事不周全的结果……

这样也好。

从小教导，倒是可以让他跟自己更亲近，师徒之情从某种程度上就是父子之情。

“三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复杂。”南岳大帝笑笑，“你这样的精怪，若没有人庇护，贸贸然在世间行走，终有一日会闯下大祸，从而死无葬身之地。”

“……”杜格似是想起了什么，愣了一下，神情沮丧，“我知道，许景晖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可以护我教我，送我来这里是为我好。可我没想到，他竟也是为了一己私心。”

“孩子，我的确可以护你教你，等你学的多了，见的多了，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就不会有这些困惑了。”南岳大帝笑笑，伸手抚摸着杜格的头顶，“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你不是为了我身上的道韵吗？”杜格抬起头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