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声淹没大厅,在场的每个人热泪盈眶,为所有流血牺牲,为所有悲痛遗憾,也为人类崛起。
于此同时,数十个光幕中,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不同的地方观看凯旋仪式,此刻振臂高呼,为凯旋的英雄们呐喊。
陶一然一点一点地向前推动控制杆,感觉自己已经和这艘三千万吨的庞然大物融为一体,缓缓投入家园的怀抱,然而,当推进完毕,周围的船员纷纷站起来,加入举杯狂欢的人群中,她却依旧坐着,内心怅然若失。
这时,铁锤不知从哪里挤了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两个东西,又趴在她耳边说道:“梨星搞到的,他说这个时候你可能需要这个。”
陶一然低头看去,那是一个通讯手环和耳机。
“能打回地球,”铁锤捏了捏她的手,“还有下城区。”
下城区么?
陶一然愣了一下,立刻唤醒手环,在ID一栏里输入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字符,然而,手指移到“发起通讯”的位置时却停住了。
她咬着嘴唇,呼吸变得急促,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喃喃低语,“窦明,我好累,我好想你”,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委屈难过,“窦明,你知道吗,有好几次我都以为我要死了,可你不在我身边”。
在这个欢庆时刻,在举杯欢笑的人群之中,在灯光的阴影下,陶一然低着头,肩膀抖动,无声抽泣,一旁的铁锤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嘴里嘟囔着“不怕不怕……”
突然,四周响起整齐的掌声,陶一然怔怔抬头,发现所有人都满脸笑容地看过来。
“咳,”铁锤赶忙挡在她身前,手放到后面偷偷扯了下她的胳膊,声音从牙缝挤出来,“拍你呢。”
陶一然这时才注意到有一架摄影无人机悬浮在斜上方,镜头正对着她。
她慌忙抹了把脸,将手环揣进口袋,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就在她手足无措,几乎表情失控时,一个人出现在她身边,轻轻地托了下她的后背。
陶一然下意识转头,看到了梨星的侧脸。
那个与她并肩作战的家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对着镜头一本正经地说话,眼眸闪动着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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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京下城区。
天幕模拟着沉沉的夜晚,歌舞伎町一番街热闹非凡,夜生活刚刚开始,男男女女摩肩接踵,穿行于绚烂光影之中。
音乐、广告和引擎声交织,混杂了致幻剂的蒸汽迷蒙了视野,人群嘈杂混乱,帮派成员成群结队,招摇过市,指间烟草燃烧。
这时,一番街前拥堵的主干道上,两艘秩序局巡逻艇拉着刺耳的警笛呼啸而至,车辆、浮艇纷纷让路,街道两侧,无数路人驻足侧目,只见开道的巡逻艇后跟着一辆复刻1975年款林肯Continental Town Car的复古汽车,车头立标赫然是黑桃的徽记。
车内后排座位上,窦明从窗外收回目光,扯了扯衬衣领口,让自己的脖子宽松一点,今天是他的大日子,不得不穿得正式些,但利维送来的这身西装感觉有点紧。
嗡。
手环震动了一下。
窦明猛地低头,触摸手环,弹出的全息光幕显示出一条信息:“宝贝,我在‘龙宫’7415号房间等你”,信息还附着一段影像,画面中未着一缕的女孩儿摆出撩人的姿势。
他一脸失望地删除这条信息,拉黑了对方的ID。
最近像这样的女孩儿越来越多,不知从哪儿搞到他的ID,不断发乱七八糟的信息,根本拉黑不完。
他看了眼窗外,又打开通讯录,怔怔望着置顶的名字,莫名觉得下一秒那个名字就会亮起,有个女孩儿用笑盈盈的声音说“嘿哎,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然而,十多分钟过去,手环并没有响。
窦明关掉全息光幕,垂下眼眸,轻轻吸了吸鼻子,百无聊赖地看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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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一起坐在后排的是凡秩,那个上城区来的导演,这会儿正用一块毛巾擦手上的血迹。
他发现凡秩擦的时候极其用力,可惜血迹早就干了,毛巾根本擦不掉,只是把皮肤搓得通红。
上车前,凡秩刚刚跟了趟任务,端了一个暴乱团伙的据点,期间亲手处决了几个人,据说里面还有女人和孩子。
看着凡秩如强迫症般擦手,窦明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上城区人既然不喜欢杀人,为什么还要留在帮派。
他想了想说道:“擦不掉的。”
“是啊,”凡秩停下了动作,嗓子干哑道,“一旦双手沾满鲜血,永远……”
“用肥皂才能洗掉。”
“……”凡秩愣了一下,苦涩地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
车子驶上高架桥,途径一座大厦,外立面的巨大屏幕上恰好在播放“远征军凯旋仪式”。
窦明降下车窗,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作为新兵代表以及临时舰长接受采访,身上穿着崭新的制服,看起来漂亮又干练,每当有人提问,女孩便挑起眉头仔细聆听,眼神真诚,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两个人有点宿命感啊,”凡秩的声音传来。
窦明这时才注意到,女孩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同样身着军装,在她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什么是宿命感?”
“一部电影,当男女主角出现的时候,你能清楚地预感到他们的人生会相互羁绊,直到故事以相爱或死亡结束,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