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纷乱,他隐隐感觉局势的发展将比预料中还要复杂。
板车车队快速滑行,两侧胡乱堆砌的废弃零件高高低低断断续续,那些巨大的金属结构时常翻倒在中间的通道上,导致通道时宽时窄。
老赵娴熟地拨动万向杆,躲避着障碍物,速度丝毫不减。
李凉扶着板车操控台旁的护栏,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风,紧了紧外套。
经过两个十字路口后,通道渐渐变宽,两侧堆砌的零件锈迹见少,尺寸却越来越大,没多久,板车像被再次缩小,闯进了巨人的世界。
巨型齿轮,框架,坑坑洼洼的钻头,断齿的金属爪以及大量看不出用途的复杂机械件堆成连绵的高墙,有时足有几十米高,遮挡了来自仓库穹顶的灯光,撒下的阴影使通道变得昏暗。
风中只有反重力引擎的嗡嗡声,以及遥远传来的轰隆声。
继续前进,李凉没有再发现有人暗中窥探,不仅如此,连工人都很少见,每次经过路口时,能看到横向的通道同样看不到尽头,不少同类型的板车队列无人驾驶自动滑行,有的装载着零件,有的则完全空载。
没多久,板车再次转弯,拐上了主道,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一瞬间,李凉意识到,这处仓库远比想象中大得多。
主道宽近百米,他们出来的区域是废弃零件区,而另一侧则是未开封的崭新零件,整整齐齐地码在数十米高的货架上,无数板车像蚂蚁一样在货架间移动,大多无人操控,有时也能看到有人驾驶,凡是有人押运的板车往往都盖着篷布,鼓鼓囊囊装满了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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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来看,这间仓库前后得有十多公里长,宽度无法估量。
老赵似乎并不担心被监控或者其他人看到,神情平静地操控着万向杆。
李凉瞥了一眼右侧“倒车镜”,九架板车紧跟在后面,没有掉队。
他转回头问道:“这间仓库有多大?”
“长十七公里,宽二十三公里,”老赵随口道,“以前这样的仓库,西部矿场有两间,不过近几年只有这间还在用。”
“感觉管理确实很松懈,”李凉有些困惑。
在中京待了三年,他从没离开过天幕,自然没来过西部矿场,只是听说这里外包公司很多,工人更多,环境很复杂。
之前在扞卫者号上制定具体计划的时候,他提出从西部矿场进入中京的方案时,K和水野都表示完全可行,当时他其实心中还是有一丝疑虑,此刻终于明白,区区十架板车,藏着一千来人、几十台车根本毫不起眼。
可是松懈成这样的监管力度还是令人费解。
“传说几百年前西部矿场还是很热闹的,可能早先上城区对稀土元素的需求大,从地面上挖效率高,后来就不行了,”老赵摇摇头,“反正我十多岁刚来的时候,西部矿场就是这副样子,很多老人说希安制定的开采任务指标很多年没有提高过,远低于实际开采能力。”
说到这里,老赵笑了笑,“我觉得现在这地方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人们找个班上,软银只关注几种特定的稀土元素,比如钕,镝,镧,其他的业务都分给了外包公司,开采出来的精矿就地分解成稀土化合物,中京消化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卖往德纳里和墨西哥市,利润一般,近几年有不少外包公司撤资,工人们就快没活干了,操,挖矿还他妈不如去新澳城种树。”
K点头:“嗯,普特南农作物保育中心在新澳城天幕外搞了一个林场,很多工人都去种树了。”
这时,有一队板车从后面追了上来,操控板车的人冲老赵喊道:“嘿,老赵,哪儿的货啊?”
老赵挥了挥手:“新澳,老毛子。”
“操,你什么时候和战斧搭上了线,有机会介绍一下啊,”那人操控板车凑近了一些,大声嚷嚷。
老赵随手比了个大拇指。
“回头请你喝酒!”那人一拨万向杆,控制板车向右侧通道拐去。
李凉注意到那列板车更长,前后有三十多架,全都覆盖着篷布,下面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
“三合社的人,”K嗤笑道,“主要贩酒,水果和一些违禁化学药品,前天我联系了他们老大,一听要和卓斯作对,屁都不敢放。”
老赵咧嘴:“我早就说过,三合社哪儿像帮派,就他妈是个生鲜快送。”
闲聊间,板车已经接近主道尽头,一面混凝土巨墙。
隐约可以看到墙面上印着两个标志,上面是一行棱角分明的艺术字:希安公司Hyanthus。
下面是软银的标志,红白格相间的纺锤形。
这片区域板车多了起来,一列列齐头并进,汇聚成密集的“车流”。
老赵不时冲某个方向挥手,与其他板车队列的操控者打招呼,除了这些拉着货物的板车车队,绝大部分板车都由系统自动驾驶,空载或者拉着尺寸巨大的零件。
十多分钟后。
板车抵达主道尽头,跟随着“车流”向右转弯,沿着混凝土巨墙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