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姮感念姜贵妃的一片慈母之心,对赵安年这个内侍副总管也十分敬重。
“免礼!”
王姮走到赵安年近前,伸出一手,虚扶了一下,“赵总管,请起!”
“谢公主!”
赵安年顺势起身,他低头敛目,恭敬中又带着明显的关切:“公主这一路,可还顺遂安稳?”
“娘子十分惦念,每日都派人来城门口迎接。”
赵安年这话,不只是告诉王姮,姜贵妃有多么惦记她这个女儿。
他更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王姮这个琅琊公主虽是假的,但她那贵妃阿母的宠爱却是真的。
京中上下、大小权贵,只要不想得罪姜贵妃,就必须看重琅琊公主。
众纨绔:……知道了!我们都知道了!
其实根本不用赵安年再强调一遍,单单是在城门口看到这位太极宫内侍第二人本尊,他们就明白了琅琊公主的地位。
“……是我不孝,累得阿母操心!赵总管,阿母还好?”
她腹中的胎儿可好?
阿母已经三十多岁了,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高龄孕妇。
虽然王姮知道,在皇宫,阿母一定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但她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
“公主且安心,娘子一切都好!”
赵安年十分规矩,不会直视主子。
但他总能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王姮:绝美少女的眼眸,干净澄澈,眼底满都是对于母亲以及弟妹的关切与担心。
在皇宫十几年,赵安年不只是见多了人,还有诸多魑魅魍魉。
他的一双眼睛十分毒辣。
赵安年看得分明,琅琊公主的关心无比纯粹。
到底是嫡亲的母女啊,哪怕分离了近十年,照样骨肉相连、相互惦念。
“娘子本想立刻见到公主,但考虑到公主一路车马劳顿,进京后,公主府亦有诸事繁杂,便特意下令让公主明日再进宫!”
赵安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长长的车队,精准的在车队中,捕捉到了几辆超乎常规的马车。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三四辆超大尺寸的马车里,应该就有那位王郎君。
啧,娘子的前夫,公主的亲生阿父。
那般尴尬的身份,却还非要往京城的是非圈儿里扎。
娘子也是“投鼠忌器”,她厌恶、憎恨前夫,可为了女儿,又不得不一忍再忍。
赵安年聪明,他知道,娘子派他来城门口迎接琅琊公主,不只是要给公主做脸,亦有帮公主处理“琐事”的目的。
“公主,娘子说了,公主府已经修缮完毕,公主进京后,便可直接入住!”
“公主身份贵重,公主府亦是御赐宅邸,其他闲杂人等还是不要轻易打扰——”
比如王家众人,他们自有圣人赐还的宅邸,就不要污了公主府的贵地。
赵安年的话,算不得多么隐晦的暗示,就差直接点名道姓了。
王姮自然听懂了,她浅浅一笑,躬身道:“阿娘有令,儿谨遵命!”
不愧是亲娘,担心她会被孝道所裹挟,便亲自出面帮女担下了“恶名”——
不是琅琊公主不孝顺生父,实在是贵人有令,琅琊公主不得不遵命。
所以,即便王姮自己去了公主府,将祖母、亲爹等丢回王家的宅院,也不会有人非议王姮。
他们顶多就是在暗地里蛐蛐两句:
姜氏这宠妃,果然跋扈。
她对前夫,亦是诸多厌恶。
就是可怜了琅琊公主,夹在生父与生母之间,左右为难。
古代,素来是以父系为尊,父、高于母。
但,也有例外。
比如王家这般情况。
王姮的生母,不是寻常妇人,而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子。
圣人宠她,皇后让她,在皇宫、在京城,她就能霸道、恣意。
姜贵妃本就受宠,如今还有了身孕,就是朝堂上的御史,也不好轻易弹劾。
弹劾她一个孕妇做什么?
就算她恃宠而骄,最该被弹劾的,也是宠爱她的圣人啊。
圣人?
呃,刚即位,朝臣们还没有摸清这位新君的秉性,不好轻易触碰虎须,且再观察观察、稍加试探。
而试探这种事儿,还是一点点的来,不能一上来就触碰人家的逆鳞——
弹劾一个有孕在身的宠妃,这不是试探,而是作死!
御史只是刚,不是蠢,他们最懂得审时度势了。
所以,就目前来说,姜贵妃还真就能“为所欲为”。
“公主,娘子还特意让奴婢给您送来令牌,凭此令牌,您可以随时进宫请见!”
赵安年见王姮眼底闪烁着感激,便知道,琅琊公主已经体恤到了娘子的一片慈心。
嗯嗯,是个心思通透、懂得感恩的孩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双手捧到王姮面前。
众纨绔:……随时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