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狼狈。他在心里客观评价,头发很乱,脸也肿了,至于眼妆糊到卧蚕上——无所谓,以她的拙劣化妆技术,糊不糊,区别都不大。
他转过头去开车。等红绿灯的间隙,又瞥了陈家娴一眼。
她在睡梦里哭。
眼泪混着黑色的眼线,以一种毫不体面的方式,斜斜划了好几道,落在下巴上。
这样黑痕纵横交错的一张脸,令人发笑。
但潘乔木并没有笑,也不觉得滑稽。
或许是物伤同类,周旋在本土招商酒局上的潘乔木,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狼狈的是她,还是他,还是他们。
谁比谁高贵到哪里去,谁又比谁肮脏到哪里去。
从行业的黄金时代而来,经过白银时代的落幕,迈入青铜时代。他和她这一代人,事业伊始就赶上大环境衰退,努力前进的个体挣扎在时代的退潮中,宛若蜉蝣。
她像生活的小丑,难道他就不像吗。
潘乔木看着远处的夜色,天生的桃花眼永远带着笑,琥珀色的瞳孔中却全毫无笑意。
他捏紧方向盘。
……
电梯上行。
陈家娴靠在电梯壁上,冰凉透过后背,混沌的大脑清醒起来。她看到潘乔木远远站在电梯的另一边,背对着她,看着数字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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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思绪。
“对不起,又要麻烦你了。”陈家娴歉意地说,“明天我请你吃饭。”
潘乔木没有回头,很疏离地说:“是很麻烦。”
两人沉默。
陈家娴掏出手机,刚一开机,就止不住地弹出很多消息,都是母亲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家里帮姐弟两个买房已经掏空了家底,陈家豪还是个学生,希望姐姐照顾弟弟,分担一部分贷款。
陈家娴草草扫了一眼,拒绝细看。
但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再一次见到潘乔木装饰在玄关里的乐高装饰,她还是忍不住目不转睛,想看清这些温馨的建筑,每一间房里,是否都有幸福的家庭。
潘乔木推开门,随口问:“你上次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