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分钟，琼1打开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五六个他的队员，推着一个像轮椅的，但整体看起来十分粗制，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木头椅子，四个腿被锯掉一部分换上轮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面颊凹陷，头发齐耳枯黄发灰，十分工整地拢在耳后，上身是整洁干净的棕色外套，下身被毯子盖着，看不见腿怎么了。

琼1引导者一行人走到安全屋门前。

宁柠眼看着琼1那个身板是不可能推动轮椅的，于是说：“你们可以推她进来。”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又推又拉，把轮椅送进安全屋，下一瞬间，除了琼1和轮椅上的女人，全部出现在安全屋外，安全屋的门也随之消失，厂房内瞬间陷入黑暗。几个琼小队成员互相摸索着确认人数，聚在一起坐在地上等人出来。

而安全屋内，轮椅上的女人虽然也很惊讶，但比琼1第一次要好得多：

“你好，部长女士，我是濒死者学院的教员，利拉。”

“你好，利拉，部长不是我的名字，是我的身份，你直接叫我部长就行。”宁柠突然觉得“部长”这个代号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真的很羞耻，可她并不想在一个文明等级跟原世界差不多的地方暴露真实姓名啊。

“我听琼1说了和你遇见的全过程，我很惊讶，你说你来自其他位面，那一定比这里高级很多，你可以操控这个房间。”

宁柠不想暴露原生世界的信息，因此只是说：“你可以这么认为，我倒是更惊讶，你居然会这么容易就相信，而且你理解‘位面’两个字的意思，根本不需要我的额外解释，看来我们的交谈会很顺利。你是从哪里知道接收到这种知识的，琼1说你很智慧。”

“从内城，我是内城人，因为一些原因被驱逐到外城，去了濒死者学校成为教员。在内城时，我是一名天体学学者，X联邦发射过三颗人造卫星，唯一成功的那颗是由我主导制造发射的。天体学致力于研究如何突破空间与时间的限制，实现星际跃迁，探索宇宙，与更高级文明对话，寻找适宜生存的家园。这很难，但你做到了。你们的文明水平应该很高。”

宁柠心想，利拉想与高级文明对话，是为了学术，为了全体人类的发展。而自己，明明获得了跟六级文明对话的机会，每天研究怎么让小助理造房子，装修安全屋，怪不得利拉是学者。

“我明白你跟我见面想干什么了，你是想问星际跃迁技术的原理吗？这个恕我不能奉告。”宁柠有点心虚，自己就是个守门人，负责完成任务，至于如何突破时间与空间，自己真的不知道啊。

“你误会了，部长，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早就放弃了天体学研究，我现在只是一名狩猎小队教员，比起探索宇宙，寻找人类新家园的崇高梦想，我的愿望十分渺小，我只想要我的学员能吃饱饭。琼1说，可以用信息跟你交换食物，琼1知道的大多是关于外城和尸人狩猎的知识，但你好像对内城，或者说，联邦的统治者们更感兴趣，所以我来了。而且，你的思维方式很奇怪，比如说，‘贫富差距’这样的词汇我从没听说过，我也对你的世界很好奇。”

宁柠现在相信琼1说利拉很聪慧的话是真的了。她的聪慧不只是出于一名学者在专业知识上的聪慧，更在于她十分会揣度人心。

一见面，她亮出自己出身内城的身份，然后阐明对宁柠身份的认可，最后又对宁柠的目的进行了试探。她几乎是在告诉宁柠：“我是你最合适的交易对象。”

对此，宁柠也比较满意，当即便问：

“好的，既然你见多识广，那么我想问你，尸人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爆发的。琼1说，尸人一直以来都和人类共存，但我认为这并不合理。以你们如今的科技技术水平，尚且要把自己关在高大的城墙里，无法消灭对人类生存威胁巨大的尸人，资源匮乏，无法保证居民的基础生活，那以前人类科技更加落后的时候呢？人类应该趋于灭绝了吧？”

“你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但我的答案你不会很满意。我们的历史没有空白期，所有历史遗留资料里都有关于尸人的记载。最早出现尸人，是在一本3000年前的志怪小说里。史书记载，人类与尸人积怨已久，在尸人的捕食下，人类一度接近灭绝。联邦出现在200多年前，起先是某个小国为了抵御尸人，修建了几座又高墙围城的城市，将国民迁进里面，后面100年间，以国家政权为中心的世界体系，变成了以联邦为权利中心。”

“这些们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联邦形成历史，是每个内城孩子上学所学习的第一课，第二课会学习人类与尸人的斗争史。”

“所以，你们的信息获取来源，说到底还是联邦上层呗。”

利拉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主动岔开话题：“我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社会学家，这些事情并不是太清楚。但尸人和人类势不两立，是事实。没人会想跟随时张开嘴吃掉自己的怪物做邻居，隔着城墙都不行、”她对尸人的厌恶，似乎不是出于普通种族对强大种族的恐惧，而是有什么个人恩怨一样。

宁柠大胆假设：“你的腿跟尸人有关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