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悌疑惑走去,拍了拍张大忠肩膀。
没有反应。
于是他便移步走到张大忠正面。
然后,便看见对方往日那带着憨实笑容的胖脸,此刻竟大张着嘴巴满是恐惧。
甚至那两颗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泪水混杂着血水不停从眼缝周围潺潺流出。
“呕!!”
这时张大忠终于发出声音。
同时伴随着声音的,却是一大口污血混杂碎肉,喷的张三悌满头满脸。
“你你你……”
张三悌当即就被吓的语无伦次,瘫坐在地。
就在他惊惶无措之际,身后那条大河里竟传来了一阵夜枭般的笑声。
这笑声,听着竟和他大哥张大忠平日里讲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张三悌缓缓扭过脖子,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后那乌漆嘛黑的河流。
“嘿嘿嘿嘿嘿嘿~”阴冷笑声传来。
循着笑声,他就看见了一个同样光着脊梁,身形消瘦至极的怪人,正泡在河水里……歪头看向他。
这怪人脑袋瘪秃,仅在侧边长有几根灰白头发;没有鼻子,只有一张裂至两耳的大嘴;没有眼皮,只有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死死瞪向张三悌。
“呃……呵呵,呵呵呵,嘿嘿嘿!”
张三悌看到那个怪人后,竟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随着大笑,其声量却越来越小。
到最后,他甚至只是大张着嘴竭力往外喘气,那本该发出的笑声……却凭空消失了。
相反,河中怪人那断断续续一直未停的笑声,竟然渐渐的变成了张三悌的声线。
更诡异的是,在不断发出笑声的同时,它的胸口却古井无波毫无变化。
只有张三悌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并且幅度随时间流逝而愈发剧烈。
就好像是那怪人无情夺走了他的笑声,在替他笑一样。
嘴巴大张的张三悌,想要夺路而逃。
可身体,却像冻僵了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其双眼亦像中了邪般,一直死死盯向河中怪人的漆黑眼眸,移都移不开。
渐渐的,持续大笑的张三悌愈发喘不上气,胸口也越来越疼。
就好像那两片肺,都要被他自己给笑烂了。
直到……
张三悌胸口猛然一鼓:
“噗!!!”
在浑身颤抖的仰天喷出一大口污血碎肉之后。
他,重重倒地。
满是痛苦的脸上,那双眼睛……死不瞑目。
……
半里之外的地主院子里,裹在破旧被褥里的张二孬正在熟睡。
呼噜~呼噜~
正扯着呼间,朦朦胧胧的他感觉天好像亮了。
于是,张二孬就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手掌扒着右边那面青石院墙,借一把力从被褥里直腰爬起。
“一晚上咋过恁快?感觉还是困。”
揉揉眼睛,懵头懵脸的站起身后,张二孬就看见四丫头,也就是他妹妹。
正盘腿坐在对面的石磨上,拿着根长长的挖耳勺,在挖着耳朵。
而在石磨后头,就是张二孬老家的那间黄泥屋。
他一家六口人,多少年都住在那屋里。
“这怎么……回到俺家了?”张二孬愣愣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二哥~”
这时候,四丫头侧着脸看他,皱眉嗔道,“你过来帮俺挖挖耳朵嘛。”
“啊,好。”
张二孬摸摸后脑勺,有些茫然的走到妹妹身边。
“给。”
他小心接过挖耳勺。
比了比尺寸,发生居然比手掌还长。
“快点挖呀!”
四丫头不耐烦道,张二孬忙应道:“好好,这就来。”
说完,就开始给小脑袋侧躺在他大腿上的妹妹挖起耳朵。
“往里面点。”
“哦?好。”
“往里面点啊!”
“啊?”张二孬小心翼翼保持着姿势,楞楞道:“可……都到头了呀。”
这时,他大哥张大忠突然在磨台后头出现,淡淡瞅着他俩,道:
“二孬,四丫头叫你挖深点,没听懂吗?”
说完,就狠狠一拳砸在张二孬手缝处那根冒老高的挖耳勺上。
噗!!
大股鲜血顿时喷了张二孬满头满脸。
“啊!”
张二孬瞬间大睁双眼从被褥里直起身子,满脸都是豆大汗珠,表情无比惊恐的剧烈喘息:
“呼~呼~呼~”
这时,右边他那熟睡的婆娘被吵醒,也撑腰直起身来,睡眼朦胧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