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营长看着前边的战友纷纷倒下,自己却无计可施,气得两眼通红,他看着道路两边密集的摄像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叫着:“把摄像头都打掉。”士兵们会意地纷纷举枪射击,把目力所及的所有摄像头都打碎了。郑营长猜对了,机器人就是靠着这些摄像头来精准掌握士兵们的位置的,没了摄像头,机器人的攻击能力大打折扣。
郑营长命令大家用枪榴弹来攻击机器人,这种枪榴弹也是去年刚装备部队的最新型号,装在突击步枪上发射,在两百米距离上能准确命中目标,榴弹头部装有四百克的高爆炸药,其威力相当于一颗小口径的炮弹,特别适合近距离攻击躲在障碍物后面的敌人。枪榴弹纷纷落在前面爆炸,机器人很难抵挡高爆炸药的冲击,郑营长的部队又开始前移了。
到了晚上八点,枪声停止了,双方都趁着这个难得的空隙来休整。郑营长让部队原地休息,吃点东西,他让军官们清点伤亡和弹药状况,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推进了三公里,但是他已经损失了一半的士兵。万团长派人过来问他是否还坚持得住,郑营长犹豫了一下说:“告诉团长,我们还行,打到半夜十二点再换防。”
这是一个无风的夜晚,空气中只有硝烟味。郑营长似乎听到空中隐隐有声音传来,他侧耳细听,又什么都没有听到。突然,几个手雷落在街道上面爆炸,他用红外望远镜朝半空望去,在微弱的月光下他看到半空中飞来的一大群无人机。较大的无人机飞在下层,他听到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这些无人机都携带着手雷,到了目标处就丢落下来。还有一些较小的无人机飞在高处,它们只是侦察机,头部带有红外摄像头,专在夜间使用,可以为低层的投雷无人机提供目标的精准位置和导航。
士兵们疯狂地向半空扫射,也打下了不少无人机,但无人机的数量太多,手雷还是不断地丢下来,每一次手雷的攻击都会有几个士兵牺牲或者重伤。无人机的攻击暂时停止了,应该是手雷已经投完。这时,楼顶和高楼的窗户处又传来了枪声,郑营长仔细一听,这次的枪声不同了,警备区的微型枪的声音是清脆连续的,如同炒豆声,而现在的枪声尖细犀利,带着呼啸声而来。他很快明白了,这是狙击步枪,敌人也调来了狙击手,在高处狙击手利用红外瞄准镜,一枪一个准。郑营长看着前边的士兵纷纷倒地,尸体越来越多,心急如焚,他盯着楼顶和窗户边不断闪现的火光,他知道每一次闪光都会有一名他的部下倒地不起,他紧咬着牙齿,叫道:“让他们上枪榴弹,看到闪光就给我轰!”旁边的军官有些犹豫:“可是有些房里好像有平民呢,我看到过几个人影晃动。”郑营长俨然已经杀红了眼,吼道:“管不了这麽多了,再不用榴弹我们就打光了!”
士兵们开始往楼上发射枪榴弹,在封闭的房间里这种榴弹的杀伤力是很惊人的,每次榴弹射进窗口在屋内爆炸,似乎半面墙都被炸毁了,玻璃的碎片混杂着碎砖纷纷落下,房里常常会燃起大火,敌人的狙击手马上被压制住了。
打到后半夜,似乎双方都有些疲惫了,稀疏的枪声又停止了。万团长趁着这个空挡赶过来了,他看着满眼血丝的郑营长,有点哽咽:“永涛,你们辛苦了。”郑营长也哽咽着:“团长,我们五营快打光了。现在只有五十来人了。”团长说:“我那边也只有不到一百人了。我们撤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着后半夜我们赶紧走,否则天一亮,恐怕又会有大量的无人机和机器人过来支援,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郑营长沉重地点点头。
队伍准备撤退,郑营长留下十来个人断后掩护,万团长把所有剩下的枪榴弹集中起来全部交给他们。他们把所有的枪榴弹都打了出去,榴弹不停地四处爆炸开花,震得地面似乎都在发抖,对面的敌人躲在掩体里不敢冒头,等爆炸声平息了好久,他们伸出头来查看,街道上除了满地的尸体,早已经没了对方的影子。就这样,二团剩余的一百多人,悄悄撤退了,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清晨,警备区的士兵正在清理街道,他们把一具具尸体搬上货车的后车厢,货车装满后开走,又继续装下一辆。两台大型铲车正在清除路面上的车辆残骸,还有倒塌的建筑碎块。不时有人哭喊着跑过来,跑进楼里寻找自己的家人。
汪方乘坐着一辆防爆车,来到了一栋大厦前,他走下车,看看两边的建筑,只见满目疮痍,他仿佛置身战火中被轰炸后的叙利亚街头,枪榴弹的威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段两百米的街道是昨晚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双方在此拉锯般地争夺了两个小时。不少房间被炸去了半边墙,钢筋从破碎的墙体中露出头来,屋里不时传来痛哭声。
这次短兵相接的城市巷战只进行了不到一天就结束了,敌对双方丢下了几百具尸体,但是伤亡最大的是平民,事后据统计平民的死亡数达到一千二百,还有不少人受伤。在战斗发生前,紧急委已经要求疏散了这里五公里内的平民,但是时间太紧,很多来不及离开或不愿意走的平民留在自己的家里,他们以为自己的家里应该是安全的地方,但是没有想到祸从天降。他们除了极少部分死于流弹,其余大部分都是被枪榴弹的爆炸碎片杀死,或者死于爆炸引起的大火。
这条三百米长的街道后来一直保持着原样,居民都纷纷迁走了,就算在大白天周围也是寂静无声,只剩下呼啸的风声穿过那些残垣败壁,仿佛还在讲诉着那个血色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