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鸢就是那个幸运又不幸的向导。
拿着分配名单的导师在念到她的名字时,忍不住向她投来担心的目光,其他向导也同情地看向她。
卿鸢的评级一直很稳定,稳定在F级,没有半点提高,也不可能下滑,因为没有空间给她下滑了。
F级向导对上S级哨兵,估计连精神链接都建立不起来。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位S级哨兵是有着最强忍耐力,冷漠强悍但又坚守善良底线的狼王,他一定会控制住自己,不伤害卿鸢的精神体。
但他也只能帮她到这里,刚正守矩的狼王绝不会为任何一个向导放水作弊。
卿鸢对这个抽签结果无所谓,接过导师递过来的手环戴上。
反正什么考核官也不可能动摇她稳如磐石的吊车尾成绩。
在去往茧房之前,卿鸢被导师叫到一边。
“千万忍住不要对考核官的精神体发动攻击。”导师忧心忡忡,“S级哨兵的精神体很难受到向导控制,本能的反击都能粉碎你的精神体,不行就放弃,别勉强。”
卿鸢点头,她最擅长放弃了。
导师拍拍她的肩,叹息着看她离开,另一位导师见她这么忧虑,有些不解:“有必要这么担心吗?连我都知道,卿鸢可是连C级哨兵都链接不上,又因为无法和哨兵进行肢体接触,就算建立链接,也很快会断掉,即使诀君想伤害她,也没有那个条件,更何况……那可是诀君!”这位导师的语气充满敬畏和信赖。
卿鸢的导师摇摇头,没有说话。
A5茧房,卿鸢走过一个个椭圆形透明房间,房间里陆续有向导走进去,和等在里面的考核官敬礼问好,她查看茧房上的荧光号码时,又对上了那双淡红色的眼睛。
他抱着手臂,站在那,背对着为考核官准备的桌椅,他紧盯着她,看都没看敲门进来的向导,但就算是个背影,也足够把那位新人向导吓得双腿发软。
他看着她,动了动唇:“过来。”
茧房将声音隔绝,卿鸢听不到他的声音,茧房里的向导却不同,他硬着头皮,颤巍巍地走向微微收着翅膀的年轻男人,由黑色翼膜形成的翅膀有着看起来就冰冷锋利的质感。
他抬起手,慢悠悠地戴上皮质的黑色手套,在卿鸢要转开目光继续寻找A5茧房的时候,他抓住了身边向导的脖子。
向导的双脚顿时离地,卿鸢和其他发觉异样的人一起看向他,文森斯的薄唇开合,好像在说什么。
向导的手环发出微光,显示他已经进入考核状态,和文森斯建立起精神链接了。
可文森斯毫无被人进入精神巢的样子,红色眼微垂,仍睨着卿鸢,反而是那位向导,满脸的痛苦。
茧房亮起警报,文森斯当着赶来的警卫面,将软成一滩泥似的向导随意丢到地上。
“垃圾。”他冲卿鸢挑起眉,缓慢清楚地做出口型,随手在光脑上划了一道。
评级从F到A,没有其他选项,他划的这一道,代表他对向导的不屑一顾,甚至连被他评判的资格都没有。
警卫没有处理文森斯,茧房甚至连警告都没给文森斯。
那位向导被医护人员抬走,卿鸢看着他失去血色的脸,她记得他,以往的评级都是B级,偶尔发挥超常也能达到A-,是一位很有天赋也很有实力的新人向导。
……
卿鸢找到了A5茧房,敲门后,光滑无痕的玻璃面打开,她走进去,诀君在处理着什么工作,鼻梁上多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低声说了一句:“请坐。”等她坐好后,才抬起头,划了一下光脑,调出她的过往考核情况。
卿鸢看他认真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双腿并得更紧,试图让自己的坐姿看起来更老实一些。
诀君确实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难看的成绩单,抬起眼,绿色眼瞳泛着冷色调的光,目光落在骨量格外纤细的向导身上。
茧房的冷光自带加强对比度的功能,让她乌黑的发更深,雪白的皮肤更细腻,殷红的唇更莹润。
她实在像花,不是一朵,只是一片飘落在空中的花瓣,纤薄的身体承载着稠密欲流的秾丽,本身就已经足够脆弱,经手不得多一点的外力,似乎就连他的视线稍微重一些,都能把这瓣琼片碾压出散着暗香的汁液。
诀君看似只是摘掉了眼镜,实则再三收敛眼神中的威压,轻低沉开口:“卿鸢向导,需要我配合你做什么吗?”
她的最好成绩就是F了,他并非想要轻视她,可她与他的差距客观地放在那里,她想和他搭建精神链接,必定依靠更多帮助。
向导和哨兵的身体接触是考试中允许使用的“工具”。
这是诀君第一次做考核官,为了减轻向导的心理负担,他主动提出这个选项供她选择,可其实他的心跳也有些快,全身的肌肉下意识绷紧,神情却更为冷静沉稳。
卿鸢摇摇头:“谢谢考核官,但我不用。您……”她看了看块头都要赶上她几倍大的诀君,下意识把双脚往后收了收,“坐在那里就好。”
诀君有些意外,注意到她本能远离他的小动作,没有再轻举妄动,像大体型的猛兽为了降低小动物的防备心,自发地把自己定成一尊雕塑。
“那就不用打开茧房屏障了?”有些接触不方便旁人观看,也是为了让向导更专心,茧房可以变成外界无法窥视的灰色,但诀君觉得这个从精神到身体都很容易碎掉的向导在外界可视的空间里与他独处,会更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