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9年6月15日,陈玉成渡江觐见天王洪秀全。
洪秀全道:陈兄弟忠勇冠时,特封英王;朕之天朝,干王以下,英王兄弟可请饬调遣。干王洪兄弟,先前与朕、南王,甚是熟稔;干王兄弟新作《资政新片》,立意新颖;英王兄弟可放眼一观。副章率李秀成,屡屡失察也就罢了,李妖昭寿之妻母,亦被其擅自放归,近期又与李妖往来频繁,成何体统!人心隔肚皮,朕焉能不防!北奸之弟韦俊,一年以来,出力甚少,又屡不听调,其心长草?近日,韦俊、李秀成频频飞鸿传书,甚是密切。
陈玉成道:李昭寿谋逆,微臣亦知;当时军情危急,无暇顾及。薛之元领守两浦,吾曾咨劝。李秀成菩萨心思,与人为善;微臣担保,其无反心。先前,韦俊攻守有方、杀伐果断;最近,心不在焉,似有心思。
洪秀全道:英胞兄弟可于六合、盱眙、定远之间机动,杀妖闲暇,兼观秀成动向。韦俊之军,亦要提防,吾已敕令杨辅清,进兵徽、池二州,好言相劝。同为天国兄弟,何必兵戈相向。
陈玉成道:天王教诲,时刻铭记于心。方才得报,六合城东,吾四十营垒,皆被妖毁,前线告急,微臣须即救援!
干王洪仁轩道:石达开兵逾十万,攻击湘南,牵妖甚众,比之李昭寿、薛之元流,似还得力。
洪秀全道:石达开已离天国,此人死生,无关天朝事情。
洪仁轩道:英王兄弟善摧大敌,名震寰宇,举世罕有匹敌。今日得见,果然果然。两军交战,实实虚虚,虚虚实实。吾以为,指南而北,和春妖儿不敢北顾,方可有成。
陈玉成拱手道:启禀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干王千岁言之有方,即请天王调遣李世贤部,渡江南返,于东坝佯进苏南,牵制和春妖儿。
洪秀全道:干王兄弟已乃精忠军师,天国大军由其调遣。自此以后,外事不决问英王,内事不决问干王,两事不决朕来解。
6月19日,玉成返回六合,收拾溃残,遽然撤围,北击盱眙。25日,陈玉成大军进抵四十里桥。
四十里桥乃盱眙东南要隘,此若失,盱城难保。胜保孤注一掷,留三百团练守城,自率六百马步驰援。
陈玉成闻盱眙兵寡,即遣一部迂回攻击,半时即克。
胜保恼羞成怒,急急上疏:今则江南北各军围及东南西三面,而北方独缺,岂网开一面,纵令出而逃死耶?抑以北方城邑非其所属,而以领国为壑耶!不特金陵为然,即六合之围亦复如此。前次粤逆大股窜扰天长,臣以孤军屡乞江南北,分师合剿,而迄久无应。兹奉上谕,以贼焰甚炽,叠谕令和春等,就近于张玉良、熊天喜等所统各军内,派拨数千名,会同臣胜保攻剿。圣意谆谆,垂念甚切。而和春等总以回窜为虞,居然置若罔闻,按兵不动,今已数月,何曾见其一旅之师前来策应?是匪特视臣咨为故事,抑且视圣训若弁髦也!查江南军七万,以之取金陵一隅之地,何难合围。皖则只军二万数千,横亘七百余里,居处处皆贼之地,北攻捻匪,南剿粤逆,兵以分而益单。今官文以楚师分援湖南,未能会剿为词;和春则徒拥重兵,仅困贼于江城,不能以一兵相加遣,而于围贼,则皆缺北面,势将纵令北犯。彼空以大江南北兵力,尚不能合围耶!臣上所述,全皆肺腑之言;胸中块垒,一吐方快。臣即驰赴蒋坝,力加整顿,寻机克服盱眙,遏贼北上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