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那一掌拍的奇重,老夫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蜀都了。”
老铁说这句话时,气息愈急,几乎是每说一个字都要呛出点血沫。
“可你不同,你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袁润方吃力地转动眼球,以眼角的余光怒视老铁,仿佛在说:“你这老鬼扯什么犊子,还不解了老子的穴!有老子在此,还不能护你杀出去!”
老铁见他这般模样,不禁笑道:“你这小鬼满嘴喷粪,但心地总算不坏……有你这个传人,老夫也算死的瞑目!”
话音方落,他便一掌拍在袁润方胸膛!
下一刻,袁润方便感到胸前滚烫,好像要即刻融化一般。
“闭目收心,默念心法,勿生杂念!”
老铁语气一沉,两道血箭随即从鼻孔中射出,但他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身浑厚的内力仿佛奔腾的浪涛,滔滔不绝地涌入袁润方体内。
袁润方的额头已沁出无数汗珠,魁梧的身躯也如添火过度的丹炉一般涨红。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吞了大象的蛇,下一刻就要爆体而亡。
终于。
袁润方再次睁开眼时,浑身的大汗已被冷风吹干,身上的穴位也被老铁的雄浑内力冲破。
可老铁又去了哪里?
他已经哪里也去不了了——他就像一块被风干的老腊肉般无力地靠坐在墙角,一头雄狮般的乱发已然尽白,一身雄壮的肌肉也已萎缩至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老鬼!”
袁润方急忙跪在他面前,哀嚎道:“谁要你多管闲事!老子铜皮铁骨,难道保不住你么!”
老铁笑了。
“你……这小鬼尽吹牛皮……”
他轻咳着血,气若游丝道:“老夫已将一身内力……尽传于你,再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你快滚吧,省得老夫看的心烦。”
“放你娘的屁!”
袁润方抓着他的双肩,抓的好紧,“老子当年想走,你不让老子走!如今老子好不容易熬成蜀地的副舵主,你凭什么让老子走!”
老铁苦笑道:“你这牛脾气的小子……老夫始终拗不过你……这不是如你所愿么?”
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头,沉重、庄重地看着袁润方。
“老夫要你承诺,无论……时局变幻,大小姐与严公子究竟鹿死谁手,你都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保住大小姐的性命……你能不能做到?”
言毕。
老铁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却有不合时宜的脚步声响起。
二人的对话终是惊动了他人,这昏暗的角落已被层层刀光照的雪亮。
可袁润方却好像没看到那已成重重包围之势的黑衣客,只是一把抓住老铁那双已经干枯的双手,带着决然的眼泪,有力地说道:“我能……我一定能!师父……你放心去吧!”
老铁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袁润方不知道,但他相信老铁一定收到了他的决心。
老铁合上眼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
袁润方起身的时候,目中只有火焰。
这一天的蜀都街道仿佛下了一场血雨,沐浴在这场雨中的袁润方,杀出蜀都时已然成了一个遍体猩红的血人。
一出蜀都,他便一路向东北而行——府南城明明在他正东的方向,他为什么要向东北走?
袁润方料定血元戎与鬼娃娃必在他东归的路线上布满伏兵,是以他先行向东北进发,计划走一段远路后再折回府南。
这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人高马大的袁润方竟是一路未被人识破身份。
岂料。
就在他将返府南城之时,他却在一条荒路上撞上了王佳杰——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王佳杰!
“你怎会在这里?”
袁润方当时惊讶极了,一把抱起王佳杰,急问道:“是不是府南出了什么事?大小姐呢?”
“不要回……府南!”
王佳杰几乎是咬紧牙关,才在昏迷前说完了这句话:“去京城……找夏逸!”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彻底晕厥——他伤的很重,若不是气息稳定、脉搏有力,袁润方简直怀疑他是否能撑过当日。
袁润方猜测府南城中必是出了大事,而大小姐恐怕也处于极险的恶境之中,这才急召夏大哥回来主持大局。
是以,他当即租了一辆马车,又找了一个可靠的老车夫,开始向京城急行。
王佳杰曾在途中醒来一次,但他只说了一句“找夏逸”之后又再次陷入昏迷。
到了二人一同北上的第四天,袁润方又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刘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