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嗓音沙哑,带着哭腔。
李俨不知哭了多少回,眼眶发潮,鼻尖泛红。
“陛下,牢狱污浊,您为何御体亲临。”容山隐作势要向李俨行礼,脊背因为绷紧了肌骨,血液外渗。
李俨看得难受,他双手紧握成拳,急忙扶住容山隐要行礼的身子:“先生不必多礼,先生在牢狱,这里不脏。”
听到李俨孩子气的话,容山隐无奈地摇头。
“先生,您何必一心求死,明明有退路的。谢献已经处斩,谢氏一族也已流放,你不必决意赴死……”
这一道坎,李俨迈不过,他不明白,为何忠臣要受奸佞的牵连而死,明明容山隐什么都没做错。
容山隐却不答,他只微微一笑,问:“陛下,市井之中,如何议论臣的罪名?”
李俨缄默,他想起这些时日听到的风言风语。
京城百姓盛赞他的杀伐果决,说书先生与戏班乐伎将“斩杀谢献与其党羽”的事编成戏折子,在茶楼酒肆里传唱。
天下人将“谢献的死”称之为罪有应得,将“容山隐的死”称之为大快人心。
分明容山隐是个清流纯臣,可是百姓受谢献压迫之久,对其麾下爪牙痛恨至深。容山隐为了谋取谢献的信任,他出面做了那么多恶事,他已经是被归为恶党,他不可能洗刷得了清白。
李俨明白容山隐旁敲侧击想要说什么,容山隐告诉君王,他活不了。
李俨挣扎:“可是,我至少能够保下先生这一条命。”
容山隐笑了声:“陛下,世人知我容貌,知我所为,天下之大,却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李俨哑口无言。
是,即便容山隐活了,他也绝不可能再在朝堂里为臣。
他可以躲躲藏藏,可以苟延残喘,可是他已经丧失为人的尊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