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决裂

丹徒拎起她,骑马狂奔,朝远处的戈壁奔去。

再回来的时候,丹徒独自一人,那个伤痕累累的汉女,被他抛到沙漠里了。

温月算好他骑马的脚程,大致猜出丹徒去的方向。

她思考一会儿,还是在腰间别上弯刀,骑马冲入黄沙漫天的大漠之中。

不能让他这么欺负汉人……温月得救下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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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漠中行走,马蹄踩踏得再深,不出半个时辰,风沙就会把蹄印遮盖,一点痕迹都不留。

幸好丹徒骑马出营没多久,足够温月找到那个鲜血淋漓的女人。

她看到远处趴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浑身都是干涸的血迹,沙子粘上她的头发,衣衫褴褛不堪。

温月下意识解开身上的外袍,盖在她的肩上。

温月拍了拍昏迷女子的脸蛋,问:“还清醒吗?”

没一会儿,虚弱的女子颤巍巍睁开眼,她唇瓣干涸,用大夏话对温月道谢:“谢谢姑娘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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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到大夏人的军营里?你是七州遗民?”

“我叫阿琴,丹徒二王子看上我的美貌,逼我委身于他。这次行军,也是他带上我的。大王子巴苏厌恶汉人,得知我是汉女后,命丹徒二王子处置我,因为这个,我才会挨打……”

“别担心,我带你回去。”

“多谢。”

温月搀起阿琴,下意识瞥了一眼她的膝骨。阿琴的双手被绳索捆缚,腿骨却完好无损,没有被拖拽过的痕迹,如果丹徒真的有心杀她抛尸,又怎会善待她,将她驮上马背?

太古怪了。

温月提出疑问:“你好像并没有被丹徒欺辱。若是他真要杀你,用绳索绑住你双手,骑马拖拽你,那你的裤管膝盖又怎会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就连脚背也没有被砂砾划开伤痕的迹象。”

阿琴没想到温月这么敏锐。

她愣了一下,笑说:“你真是聪明啊。可是,你已经落入圈套了,又能怎样呢?我知你嗅到肉桂等西域香会起疹症,早在衣布里藏了粉尘,你触碰到我了,也嗅到我身上的粉末,应该很快就会有反应了吧?”

温月闻言,大惊失色。

她后退一步,企图和阿琴拉开距离。

可口鼻闷住的窒息感接踵而至,温月像是被浸泡到水中,浑身没了力气,腿骨一软,双膝跪地。

她咬牙,忍着最后一点力气,狠狠踢了一脚小马芝麻。

良驹受惊,猛地喷了一下鼻子,随后四蹄撒开,逃回云州军营。

风沙袭来,遮住温月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

在温月倒下之前,她看到不远处骑马行来的人。

对方一身兽皮衣裤,骑着高头大马,手执马鞭,那双贪婪的金眸死死盯着温月不放,扬唇冷笑。

丹徒朝温月伸出手,揪住她编好的发辫,逼她仰头看自己。

“小美人,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温月的头皮刺痛,咬紧牙关,没有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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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山隐今日随着护送保宁公主灵柩的军队,一同回了一趟城中。

白管事知道主子回来,特地带着大箱小箱来找主子。

不需要照看主子的这段时间,对于白管事来说,清闲是清闲了,可实在闷得慌。

心里记挂容山隐和温月,出门遛弯都是买些小姑娘爱吃的甜瓜、椰枣,肉脯果干,恰好让容山隐带到军营里给温月。

容山隐接过包袱,想到嘴馋甜食却不想给他们添麻烦的妹妹,唇角微微上扬。

回去的旅途,许是归心似箭,容山隐不住扬起马鞭,催促脚程。

等他带着礼物回到大营,却见周校尉焦急地牵着芝麻,冲过来。马蹄扬起一阵黄沙,很呛口鼻。

“容监军,不好了!阿月姑娘失踪半天了!”

容山隐:“什么?!她能去哪里?”

“不知道啊!哪里都找遍了,还不带马,总不能步行进入沙漠,还迷了路吧?”

容山隐心计流转,想到了一个令人脊骨生寒的可能。

“给沈将军传话,让他派出斥候队伍,寻找阿月姑娘。”

他的唇色泛白,疾步跑向芝麻,蹬鞍上马,冲向前方的敌军大营。

是丹徒干的吗?

倘若真如他猜测的那样,温月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不顾天下苍生,不顾这么多年的蛰伏部署,因他一念私心,让诸州百姓再次陷入战乱,生灵涂炭吗?

可是,容山隐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

他的小月亮,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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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盆地,月朗星稀。

温月从溺水的窒息感里苏醒,她浑身发痒,喉间似乎含了刀片,疼得厉害。

天已经黑了下来,远处还有篝火,火焰吞噬柴木,发出荜拨声,浓烟滚滚。除了篝火的窸窸窣窣声之外,还有男女野合的、令人面红耳赤的骚动。

温月恼怒地皱起眉头,偏偏她疲乏困倦,动弹不得。

温月感受耳畔呼啸的风声,猜测自己在一片远离军营的空旷草原。

丹徒到底畏惧巴苏,不敢把她带回军营。

她没有吸入太多香粉,这次的哮疾勉强能应付。

温月支起臂骨,勉强起身。可她一动,草丛便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阿琴搡开丹徒,搂住那一层用来遮胸的兽袍,饶有兴致地对温月笑:“你我都是汉人,往后姐妹相称,一同服侍大夏的王子不好吗?”

温月瞥了一眼阿琴,她的胸腔剧烈起伏,每一口经过肺腔的气都喘得那样艰难。

温月声音沙哑地开口:“别拿我和你比,我不会为了苟活,做出这等自甘堕落的事。”

闻言,阿琴的脸色骤变。

她冷笑连连:“是,就你高贵,就你上等。如果你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或许你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你可知,七州沦陷,所有遗民被迫变成大夏人的奴隶,我们没有粮食,没有援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亲朋好友死于战火,究竟有多无助?”

“原本待我和气的叔伯邻里,在天灾人祸面前,一个个转了性子。他们不再顾忌常伦,甚至想对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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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在这些畜生手上求生,我何不用自己的身体去攀更高的枝?”

“所以我选择‘贿赂’了大夏的军将,我要他们帮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光那些曾经想侵犯我的旧友。”

“所以,你不过是没遭遇过我的苦难,才能这么高高在上对我指手画脚。”

“错的人,是你!”

阿琴声嘶力竭说完这些话,丹徒虽说懂几句大嵩官话,但也听不太懂这么长篇大论的话。

他只是觉得烦闷,阿琴哭哭啼啼的,十分扫兴。

丹徒推开阿琴,朝温月步步紧逼。

他早就想等温月醒了,这种两方都愉悦的事,自然要清醒时候做才好。

丹徒上前,攥住温月的腕骨。小姑娘的手骨纤细,肌肤娇嫩柔软,果然是想象中的手感。

他另一手触上温月的脖颈,指骨向下,意图扯开她的衣襟。

还没来得及碰上衣领,遭到了温月强烈的抵抗。

温月一拳挥向丹徒,将他的脸打到偏过去,男人的嘴角磕上了牙齿,溢出一道血痕,疼得他龇牙咧嘴。

丹徒吃痛松手,温月趁机溜走。

温月一下子扑到了小腿深的草里。

她的身体太虚弱了,不然凭她的力气,方才一拳就能让丹徒碎掉两颗后槽牙。

温月的步履沉重,明明走在蓊郁的草地里,却像是陷入了泥沼,两腿灌了铅,涉水而行,重得她寸步难移。

女人的暴力抵抗,让丹徒的侵犯欲更加强烈了。

他如同厉鬼,追逐温月,笑着对少女道:“别跑了,你是我的囊中之物。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会对今晚的事守口如瓶,你还可以当那个容监军的夫人,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温月冷笑,继续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