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簇的小行星的重子数是有限的。人类的演化只需要一些胚胎去做。这些质料可以被用于探索第三个领域。
复古的领域。
大量的血肉从空中落了下来,砸到了蓝色球体的表面,很快缠在一起。它们已经不再有生命,但仍然是有机质的大块。肉块的上头一些死去的动物还保持着它们四肢的形状。因为没有重力,所以肢体不会回到身旁,而是继续向着遥远的太空伸手。
旁观的四球体很快看到从这有机质中连着脐带,长出了更多的异类的生命。它们看到了一些是长满毛发的像是人又长得和人略有区别的动物,也看到了一些保留了四肢但站不起身的动物,它们看到了一些是长脚的被李明都叫做鱼的动物。从这些长脚的鱼的身上,复往上追溯的东西,李明都如果在的话,就会认出来,那是原始的有颌鱼类。这些有颌鱼类的硬骨便是后来四肢的雏形。密集繁多的生物在几个瞬间就耗干了一整个小行星规模的质料。蒸腾的物质海洋迅速涸绝,只剩下被刻意保留的一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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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真正人类的进化史,在这里通过反推所制作的生物的种类可能更要多上一到两个数量级。各种因为复制导致的超过人类认知的基因动物在这个宇宙中可能是第一次诞生,也可能已经诞生过很多次,只是地球上不曾留下它们的痕迹。
“它们运用的是同一种诞生生命的法则。”
一号银色球体可以这么判断道。
“它们是一样的东西。”
二号银色球体则想。
黑色球体说:
“物质蕴含着使自己变成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而这些可能性也规定了物质存在的形式。”
灰色球体有点犹豫地说:
“符合博弈的原理。”
数不清的动物被创造出来,在被制造的气体中呼吸,在发出声音。它们的声音有的绵长,有的凄惨,一会儿痛苦,一会儿欢欣,它们一会儿诞生,一会儿死亡。
接着一些细不可察的东西终于被还原了出来。
那就是最初的自我复制的细胞们。
线粒体及其他所有细胞器全部被解放,开始回溯这些最小的东西最原始的先祖。
最初的细胞们诞生的瞬间,就按照它们之所以诞生的能力,开始组织周围的质料复制自身,再无需天球的插手。
在血肉的城墙之下,沸腾的有机质海洋逐渐有了颜色,一片又一片的紫色、绿色或者蓝色同时出现,彼此竞争,或者融合。
天球凝视着这片海洋,将血肉的城墙降下。
于是来自未来的复杂物种以千倍万倍的速度,以亿倍的体积夺取资源,呈出颜色的菌群们很快落败,呈现寄体共生的趋势。
可未来的细胞与它各式各样的细胞器已足够复杂,拒斥了内部的共生者。古老的菌群被免疫细胞迅速吞噬了,只有一部分在部分皮肤的表面还有一些脆弱的器官附近留存下来,形成外部共生的斑癣。
至此,地球动物进化的谱系,超过一半已被破译完成。
可是这一切与天球看到的地球仍不相似。
它从留存星际的光线中见到的地球有许多绿意盎然的时候。而这些绿意显然不是原始绿菌,因为原始绿菌甚至没法完全赢过其他简单的菌群,更别说更复杂的集合体动物了。
那会是什么样的呢?
它引导着绿色的菌,在血肉之中艰难成长。它模拟了远古太阳的环境,这些菌在激烈的碰撞中,形成了更成熟的光合作用的机制。
但仍不足以支撑其应有的规模。
人的基因用于回溯哺乳动物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可用度。回溯极原始的单细胞的真核动物,也有接近百分之三十的可用度。可是这里的可用度,似乎要低于百分之二十。
不过没关系。
天球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黑色的长方体在一无所有的太空中慢慢上升。
太阳静静地照耀,空气被制造出来,然后又被强制束缚在星球的表面,血肉铸就的小小的星球像是波浪一样地在蠕动。肉在成长,动物们在瞬间出生,慢慢地在粉色的沟壑上行走,不一会儿又灭亡,成为有机质大地的一部分。
绿色的菌被赶到大地的几个角落,一会儿扩张,一会儿收缩,像是一连串涟漪的虚幻的水花。雨落了下来,水花就大点。雨消失了,水花也就消失了。
直至某个被等待的片刻,一根绿枝穿破皮肤开始上升,结出了粉色的花苞。
阳光照在花苞上,花便开了出来。
风吹了过来,它便开始轻轻地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