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在六千万年前灭绝的普通动物。
智人们并不知道地球的历史变迁,也没有“生物”、“演化论”与“历史”的观念,他们不会设想这是一种生活在几千万年前的普通生物的骸骨,而是视之为神怪……在智人迁徙的历史中,偶尔也会遇见这些处于地表浅层或因地质运动翻上地面的化石,然后毁灭它们。
至于李明都他自己所设想的,他意识到,这只是他在设想一种可能能帮到自己的可能性。
湖里的鱼群资源意外丰富,但想钓到颇要花费一点手段,用兽骨可以磨成鱼叉和鱼钩,天气阴晴不定,有时候冷到了极点需要凿冰开孔。木舟往水里去是危险的,死在冰水里的熊部落的族人陆陆续续也有一些。但食物资源一时无忧,人们就愿意在大湖边上呆上一个月又一个月。
磐娲在这段时间长得特别快。与曾经特别黏李明都变得不同。这长大了的小女孩居然有些怕生了,忽然不太愿意和这位亦父亦友的家伙见面。
磐妹发现了这一点,而李明都却不甚在意。或许这种不在意正是磐娲不太愿意见面的想法的根源。
磐妹还发现磐娲的性格变得有些内向,很长一段时间,磐娲的爱好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星色月光下,寻找天上的龙星。
一天傍晚,巫咸和他的学徒照旧在研究天上的星象,期望能从星象中破译出事物的秘密。李明都很少参与这件事,他更喜欢一些他认为实质的技术上的改进。
除却季节变化会引起星象变化外,地理位置的变化,也会引起星象的变化。这让巫咸一度感到非常疑惑。
他的学徒突发奇想,越想越有道理,于是言之凿凿地说道:
“居住在海边上,居住在那些山上的的神明……还有,还有居住我们原野上的神明是不一样的。”
这里的神明,就是星空中所画出的图像的意思。
“你的说法倒不无道理……”巫咸点了点头,“我们原先在丘陵上见到的神在太阳落山时,会飞到山里面。但现在在湖边见到的神却会隐于泽溪之中……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神明落下的更快一点……”
如果李明都在此,他或许会指出这是因为地球是圆的,地平线的另一边是肯定看不见的,既不是被其他什么东西遮挡,也不是人类眼睛不行所以看不见。星象落到的正是地平线之际,因为不是在一个无限大的地平平面中的某座山或某片湖,所以落到什么地方根本不是星神们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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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地球处于宇宙之间,布满恒星的星空与所处地理位置的季节、纬度均有关。这些便决定了不同地理位置星象形状的变化,也取决了星象升起与落下的时间。
这一系列严谨的逻辑链,是后来人类理性的思考所得,对于这个时代的智人的逻辑可能过于超前而难以理解。
巫咸的讨论吸引了磐娲的注意力。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巫咸的身边,一眼就看到了他所画下的星象图中的龙星,指着那颗龙星说:
“你们在寻找天上的神圣的影子吗?”
“是的,好孩子。”
巫咸已经很老了,他尝试抱起磐娲像过去他抱起部落里那些小孩子一样,结果手臂沉重得像是灌满了水的泥土,完全不能被风吹起。他吃劲地把磐娲放下,又说:
“你认得这颗星星?”
“我认得,当然认得。你看……”磐娲在星空望了一眼,就勾勒出了苍龙的形象,“你看它不正要落下,飞入大泽吗?我记得……”
她开始说起多少天以前,这龙在某座山的时候开始倾倒,又在多少多少天以前,它飞旋在天空的上方。还有多少多少天以前,苍龙落在了无人能见的地平线的底下,隐去了自己庄严的面庞。所有的这些星星,在每一个夜晚,每度过一段时间都会旋转变化。
早期人类的大脑专注于他们生存的所需。在他们生存的需要上,那些草木的狩猎的知识,或运动狩猎的本能,是强于寻常的现代人类的。
但地理、时间还有数字,这些容易混淆的,对于早期人类的生存较为次级的东西,智人们一筹莫展,就连巫咸也常常糊涂。如今他见到一个孩子像是掰手指一样全部清点了出来。尽管在他看来,磐娲没有解决神明升起和走下的地方不一样的问题,而把不同的神明混淆了。
巫咸陷入了沉思。
他一双苍老的黑眼珠子用奇异的目光仔细地瞅了瞅磐娲,好一会儿,他说:
“你可能是个得天之幸的人。”
顿了下,他加重了语气,十分郑重地说道:
“你的眼里倒映出了群天神明的运行。”
磐娲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那时,傍晚的霞光正照在水边的寒冰上,冰块在水中慢悠悠地晃荡。人们的面庞倒映在冰块里,至于冰块则正向着西方的天空闪烁着落日时灿烂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