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人在走,其他的动物们也在走。
近几十天来,气候一直在变冷。年轻人每天乘着机器人飞入高空远眺。稍一统计,就发现许多种动物原来不是游荡,而是在成群结队地离开旷野。
长着大角的原牛,沿着有水的地方一路向下。他曾在山岩上看到的那种史前的鼻骨弯曲的羚羊群,已经消失在群山的深处。后来被称为爱尔兰麋鹿但其实不是麋鹿的巨角鹿,往往会和其他长着角的真正的麋鹿的先祖、或者驼鹿的先祖、野山羊的先祖或者其他什么温顺的中大型食草动物两两三三地寻着牧草离去。也有马,可能是那后来被叫做普氏野马的族群,二十只到三四十只聚在一起在野地上纵蹄狂奔,风卷着鬃毛,扬起的烟尘像是飞机翱翔的尾气。
但动物们的奔跑看上去不像是季节性的迁徙,它有一种滞后感。
最先走的是昆虫、小型动物和食草动物。这群贪吃的家伙吃光了旷野上所有肥美的牧草,就往还有植物的有水的地方走。
紧接着走的便是智人、杂食动物与肉食动物。这群牙齿尖利的猛兽在营养的传递链上处于末端,对植物与水的变化并不敏感,更敏感于食草动物们的走向。于是鹰犬逐兔,与之共去。
最后则是那些食腐的、营养链的分解者们。它们沿着动物们一路抛下的尸体,在天空,在沼泽枕戈以待。
放眼望去,自然万类都在随波逐流,草一天更比一天少,小河一天更比一天浅,半日花也不开了,树也没叶子了,旷野一天比一天冷清。枯枝败叶闪烁着秋天太阳的冷光,天地是褐色的,万物只剩下了一片枯萎似的荒芜。
只有一些长毛动物,像是猛犸,还有长毛的犀牛,仍在这片曾经生物的乐土的边缘游走。它们天生拥有的毛发和脂肪,起到了隔温和保温的作用,它们的消化系统也非常强劲,即使只是粗糙的茅草,也足以满足它们善于忍耐的胃。
在最后一批原牛成群结队地离开旷野前,发现了这批原牛的李明都起了一点歪心思。
“牛奶牛奶,应该要比狼奶好。我记得,二十一世纪说小孩子一岁以后就可以喝牛奶了。这种动物会是后来乳牛的先祖吗?”
自然万类之中,自不缺乏长得相似的物种,秋阴短时间的补习也没法让他知晓这短短一万年间的分别。
他取出前些日子做成的一根三米的金属杆,又在金属杆的扎了一个绳环。环的大小,他比了一下原牛的脑袋,做成了刚好能套住成年原牛的脑袋的大小。
随后,李明都就叫飞行机器追上原牛群,自己则趴在飞行机器上小心观察,等锁定想要抓捕的目标后,他便翻过机器人的身体,叫不定型做绳,一只手拽着不定型被吊在空中,另一只手手持那根有绳环的长杆。
机器运行在空中,不会被原牛群发觉。至于运动所会发出的声响也会被风声掩盖。在接近到原牛群头顶六米的范围后,机器人已经完成了对运动轨迹的核算。
年轻人按照机器核算的轨迹,朝着自己的目标纵身,同时向目标左侧的另一头雄性原牛甩出了他的绳杆。
绳杆套中牛头的瞬间,人身也已落到了中间大母牛的背上。这时,手上传来惊恐的原牛横冲直撞的力道。这时,他便送手,使不定型缠住绳杆,与这头原牛搏斗。而自己的双手则紧握身下这头膘肥体壮的大母牛的双角,与之搏斗。
两头牛几乎是同时受惊,脚步大乱,一脑袋就往身侧原牛撞去。接着,你撞了我,我撞了他,开始做多米诺骨牌运动,整个牛群都慌张起来,齐齐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牛群的头牛发现情况,连忙几声仰天哞叫,想要叫它的同伴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机器人逼近到地面两米以内,突然从空中飞落的阴影径直盖在了这首领原牛的头顶。
然后,机器闪了闪自己的电子眼,光线震烁。
首领原本镇定的哞叫变成了发慌的大吼,它也慌不择路,与其他原牛一起发疯狂奔。
李明都控制机器一时分神,也是自己托大,他抓着母牛,又用绳杆套着另一头牛。两头牛的力气拉着绳杆带动不定型。不定型缠在他的脖子上,差点没把他脖子给拧了。大母牛愈发混乱,不时奔向其他大牛,又被其他的牛撞,牛角与牛角的触碰更使大母牛发狂,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一会儿原地转圈,牛背上的人也是晕头转向,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时,绳杆又传来一股绝大的拉力。
他张目一看,大母牛与他一起向着身旁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