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神色憔悴双眼红肿的元春,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地对袁庆柏道:“圣上,我……我怕延谌要保不住了!”
说完又一次情不自禁哭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无法自抑。
袁庆柏心疼地看着心爱的皇后,掏出自己的手帕子,一面上前亲自细心地为元春拭泪,一面柔声道:“朕和你说了几回了,切莫胡思乱想,也别胡言乱语,延谌是朕和你的儿子,天生富贵命,不会轻易没了的,太医们仍在全力诊治,目今说到保不住还为时过早。”
他虽如此安慰解劝着元春,心中却甚为担忧。
因为根据袁延谌的病情,根据吕院使、王济仁、张友士的反馈,袁庆柏知道,尽管三位太医不敢跟他明说,袁延谌却多半保不住,生命已危在旦夕。
他的思绪不禁飘向了遥远的前世,回想起了那位章总。
那位章总登基后不上一年,便秘密立储,将自己皇后所出的二皇子立为了皇太子,然而命运却对他开了一個残酷的玩笑。仅仅过了两年多,这位秘密立储中的皇太子,这位被他寄予了厚望的皇太子,便因病夭亡,年仅九岁,宣称的病因只是轻描淡写的“偶感风寒”。
袁庆柏知道,在这个红楼世界,现在的自己就相当于那位章总。
难不成自己嫡子的命运也跟章总的那位嫡子类似?
他已打算要秘密立嫡子袁延谌为皇太子,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袁延谌突然患上温病且病情危重,难不成他的这位嫡子也要夭亡了?
袁庆柏心中有着难以名状的担忧,此事若成真,他也必定会很悲痛。
虽说他平日故意不表现出自己钟爱哪一位皇子,仿佛对自己的四位皇子一视同仁似的,但他心中最钟爱的便是袁延谌,这个年仅六岁的嫡子,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仿佛已成为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承泰帝在世时,也钟爱袁延谌这个皇孙,不亚于当年景安帝对袁庆柏的钟爱,这份钟爱源于袁延谌与承泰帝同辰,源于袁延谌是袁庆柏的正妻所生,也源于袁延谌小小年纪就展现出来的文武双全的非凡天赋。
袁庆柏也感到无奈,算起来,他才登基八个月,期间就已经对太医院做了一定的改革,此次又是让吕院使、王济仁、张友士一同为袁延谌诊治,目下看来,这些努力在此次诊治袁延谌这件事上还是起不了效果。
元春强忍着悲痛,特意用平静的语气对袁庆柏道:“生死有命,设若延谌真到了那一步,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倒是这几日,为了延谌,耗费了圣上不少工夫精神,也耽误了圣上的国事。国事为重,请圣上别过于牵挂延谌,更别牵挂我,虽则我现在很担忧,设若延谌到了那一步,我也会伤心,但我受得住的。”
袁庆柏看着元春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心中刺痛的同时,也涌出了一股暖流。
不愧是贤孝才德的皇后元春,都这种时候了,她还顾着关心袁庆柏,甚至还劝说袁庆柏去忙国事。
袁庆柏道:“你能这般作想,朕甚是欣慰,延谌多半能活下去的,纵然发生了不忍言之事,朕会和皇后一同面对。”
这几日他确实因为袁延谌的病情而耽误了国事,做了几天不称职的天子,可他现在着实没心思去忙国事。
或因他才登基不上一年,他这位天隆帝,目今面对这种事,还配不上一位天子应该有的稳沉持重。
一位足够理性的天子,不能沉溺于私情之中,在理性的驱使下,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耽误了国事,甚至于会将生死看淡,哪怕是自己钟爱的嫡子即将夭亡。
就在这时,卢谦突然在外头恭声道:“圣上,有急事。”
袁庆柏迅速调整心态,恢复了一国之君的威严:“进来。”
卢谦步履匆匆却又分外恭谨地步入,直截了当地奏报道:“吕、王、张三位太医一同求见圣上。”
元春闻言,心里一紧,涌出不安,双目睁大,下意识认为多半是儿子延谌要没了。
袁庆柏也下意识这般认为,心里也一紧,沉声问道:“他们有何事?”
卢谦奏报道:“说是由江南来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名叫叶天世的,这名大夫擅长诊治温病,正好可以让他给三皇子诊治。”
袁庆柏、元春听到这个消息,都松了口气,心中的紧张登时都化为了惊喜,心中的寒风仿佛瞬间化为了一阵清风。
“朕去瞧瞧这位大夫,这位大夫这时候突然出现,想来便是延谌的富贵命招来的,多半能带来转机,能治好延谌,皇后且宽心,照顾好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