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赤膊只穿半短裤的人逐一钻出来,跳到船上又从水柜的四方口钻了进去,撑船的人从船肚里拿起三根空心竹子递进水柜,跟着便摇撸撑篙的往港外驶离,在岸上日军的视线下渐渐出了外海。
那三个赤膊的人是飞流山上最会水性的猎人,传说能用一根导气的竹子呆在水中长时间不动,就等着山野里钻出的动物来到清澈的溪河边饮水,便从水中探出猎杀动物,往下他们将要在天黑以后使用这样的技能猎杀炮艇上的鬼子。
这时,在江河对岸的一处野林地里,徐三晚挥动手中的铲子努力挖出一个大坑,他原来还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对一个落难的女人这么埋力为她做她要做的事,后来想到在这之前才隔不了多少天,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为他丢了性命,他才会如此大动恻隐之心的吧。
既然际遇如此为他,他亦应为际遇而为,所以连挖坑这种粗力活他都舍身赔上了。
这之前在老船工的协助下找到那艘沉船的周打轮,花了大半个时辰数次下潜才将那女人要找的遗体打捞上来,抬到这处附近的林子里下葬。
待女人哭够了,她看着白布掩盖在地的尸体也沉默了,脸上挂着两行泪痕静静的看着那个为她挖坑的人。
老船工曾老爹从船上抱来一张席子和两块木板,走近那女人说道:“娃,下面冷也是没法子了,将就一下安下吧,鬼子在那边到处搜人呢。”
躺在一个土堆头上还没缓过劲来的周打轮望着烈日刺烤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这年头,不管生还是死的,有个安睡的地儿算不错了。”
徐三晚终于放下手中的铲子,抹一把脸抖下湿漉漉的上衣,回头看见那女人正凝视着他,他有点茫然。
想他之前本是个游手好闲活着没劲的人,忽然命运教他一下子经历这么多事,他都头大了,那知对面的人对他想的什么。
傍晚,在渡口近处的曾庄一户人家里,徐三晚和花二他们碰上了头,大伙坐在堂屋空落落的饭桌前说话,因为不敢生火起烧,做饭下肚这事只能等到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