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扫清障碍

杨坚为何告诫薛道衡出使南陈要低调?

因为薛道衡走之前,曾豪气冲天地说过:“江东蕞尔一隅,僭越已久,自永嘉之乱以来,华夏大地分崩离析两百多年了。刘渊、石勒、苻坚、姚苌、慕容垂、赫连勃勃之辈,妄窃名号,自寻灭亡。鲜卑魏国没有能力一统江山。周、齐并立,相互征战,也无暇南顾,故而江东积年累月,存活到现在。陛下奉天承运,注定要混同宇内,岂能让区区陈国成为漏网之鱼?这次微臣出使,一定要让陈国归附我大隋!”

好家伙,薛道衡不亏是文人学子,一开口就是要统一天下、万国来朝。谁不想统一天下?杨坚更想。这样他的篡位才具备足够的合法性。可时机并不成熟。所以,杨坚才叮嘱薛道衡,让他不要乱说话,低调再低调。

585年正月初一,南陈首都建康。

薛道衡向陈叔宝表示了新年祝贺,并递上杨坚写的国书。因为距离陈宣帝陈顼离世,还不到三年,因此杨坚在国书中也表示了对陈顼的尊重,希望隋陈两国继续友好合作,在结尾处,书中写道“杨坚顿首”四字。

“杨坚顿首?呵呵呵。”陈叔宝读着,发出了怪异的笑声。想到上次看到杨坚的画像,又想到杨坚现在如此恭敬的态度,陈叔宝不禁狂妄起来:原来这种长相奇怪的人是如此卑躬屈膝之辈,杨坚呀杨坚,你不过如此嘛。

陪同接待的阮卓、谢贞二人,认为陈叔宝举止失态,有失国格,便在一旁提醒,并且向薛道衡表示了善意。可陈叔宝故意不给薛道衡这个面子,依然我行我素。

一旁的孔范看穿了陈叔宝的心思,笑着说:“隋主杨坚不过如此,先后两次遣使来访问,又将我大陈的叛将张子讥、夏侯苗二人遣返,他一定是惧怕我大陈天威才如此。”

“嗯,对。”陈叔宝满脸堆笑。

施文庆、江总几人有脑子,他们知道杨坚不过是顾虑突厥才如此恭敬,但何必说这种扫兴话呢?都一个劲拍陈叔宝的马屁。

陈叔宝叫人拿来笔纸,当即给杨坚回信一封,大概内容就是谢谢关心,我们国家现在很好,蒸蒸日上之类的。在文末,陈叔宝来了一句幽默的结尾:“想彼统内如宜,此宇宙清泰。”意思就,老杨,你那边统治区域应该是很安定适宜,而我这边也不赖哦,一片清泰祥和。我好得很,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挂念我。

薛道衡见状,本来要发作,但是想起杨坚告诫自己的话,便强压怒火,说了一些台面上的话,然后就结束了国事访问。同样是才子,阮卓、谢贞对薛道衡仰慕已久,私底下以陈叔宝的名义宴请了薛道衡,帮陈叔宝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

三月初二,薛道衡回长安后,找杨坚汇报工作。读完陈叔宝的信,杨坚破口大骂:“朕如此低姿态,不过是给你面子罢了,没想到陈叔宝给脸不要脸,岂有此理。”

一旁的高熲接过信来,也读了读。高熲却笑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老高,何喜之有呀?”杨坚质问道。

“陈叔宝如此狂妄自大,其国运必定不会长久,被我大隋灭亡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时机。”

“是呀,时机未到,只能先让陈叔宝最后再嚣张几年了。”

“陛下,这封信先不要公开,等时机到了后,再将此信在朝会上公之于众,”高熲笑了笑,接着说,“一定群情激奋,大家一致伐陈,大事可定!”

“对,我也要将自己在陈国出使遭受到的屈辱,添油加醋说出来,点燃大家的怒火。”薛道衡说。

“好!”杨坚乐了。

杨坚和高、薛三人心照不宣,他们口中的“时机未到”,无非是北边的突厥、西边的吐谷浑以及南边的西梁政权等势力的干扰,还有就是国家内部的权力斗争。

现在,杨坚要对付的人是老同学王谊。

1.冤杀王谊

五月初三的朝会上,王谊上表:“陛下,兰陵公主每日哀痛不已,臣于心不忍,特此请求让她去除丧服,回归正常生活吧。”

这一年来,王谊的情绪比较低落,因为去年五月他的儿子王奉孝死了,而王奉孝的未亡人就是杨坚的五女兰陵公主。中年丧子,人生最悲痛的事莫过于此。王奉孝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几岁,兰陵公主年龄更小,每天也是以泪洗面。王谊觉得兰陵公主正是大好年华,不应该耽搁,于是有此上表。

杨坚也心疼自己的女儿,正犹豫是否同意的时候,御史大夫杨素表示了强烈的反对:“我听说丧服有五,亲疏不同;丧制有四,降杀也很不同。这是君王所常推行的办法,所以说是不能变易的公道。因此,贤人不能超过,不肖的也不能不及。而仪同王奉孝,既与兰陵公主婚配,奉孝在去年五月去世,刚刚一年,但王谊便请求除丧。我私下以为,公主虽是王姬,但终因成了下嫁之礼,‘公’道则‘主’之,就好比是天经地义。何况三年的服丧期,从上到下,到时就除丧服,在礼仪虽未详细记载,但夫妻是人伦之始,丧失配偶是人道中最大的事,如不重视,就会取笑于君子。所以钻燧改火,责备他居丧太短;早上遭丧,晚上就唱歌,嘲笑他忘哀太早。虽然王谊不是要自己无礼,而且他爵位又很高,他想做无礼之事,怎么行呢?他鄙薄风俗有伤教化,为父则不慈;轻视礼教和丧礼,把媳妇搞到无义的地步。如若放纵他而不加纠正,恐怕有伤风俗,请将他交有关部门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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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杨素上来就是一堆长篇大论,从儒家忠孝的道德角度来说,他说的无可挑剔。这一通违背人之常情的道德绑架搞下来,王谊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明明一片好心,这下被杨素说得还要治罪!

其实,杨素和王谊并没有过节,他只不过是在逢迎杨坚罢了。这件事绝对不是兰陵公主该不该继续服丧那么简单,而是杨坚和王谊之间的关系已疏远了,这是政治斗争。这一两年来,杨坚和老同学王谊、元谐的关系大不如前了,一个萝卜一个坑,杨坚和苏威、高熲、虞庆则、杨雄“四贵”打得火热,即便是老同学也得靠边站。和梁士彦、宇文忻一样,王谊、元谐私底下就偶尔抱怨。

听了杨素的夸大言辞,杨坚脸色恢复了平静,他不动声色。轮到李谔了,他可是推行过高官死后、妻妾不得改嫁这种风气的人,这时候当然要出来扞卫自己的理论了:“杨御史所言极是,陛下,礼教是国本,纲常不能乱呀!”

“是呀,陛下,咱们的‘五礼’才实施几个月呢!”礼部尚书牛弘补充说。正月初一,杨坚令牛弘本纂修吉、凶、军、宾、嘉五礼百卷,十一日,纂修工作完成,杨坚颁令天下。

王谊、元谐二人互相看了看,隐隐不安。

也罢,既然现在是解决掉王谊的机会,那就只能暂时牺牲掉女儿的幸福了。杨坚缓缓说:“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就按照既定礼节来吧,老王呀,你就任由兰陵公主服丧吧。”

“臣遵旨。”

独孤伽罗虽然也疼爱自己的女儿,但丈夫和群臣都这么说,她也就不表态了。

散会后,王谊回到家,吃饭的时候说了一些夸大的话。这些话被别有用心的人捕捉到了,然后传到了杨坚的耳朵里。杨坚下令赵绰去调查此事。

赵绰来自河东赵氏,现任大理正。专门负责法律条文的解读、疑难案件的审判,是杨坚手下又一人才。如果说裴政是法学理论专家,那么赵绰就是法学实践专家。杨坚一向轻罪重罚,而赵绰屡次都出来劝阻,时时刻刻秉公断案,很多次纠正杨坚的违规量刑。

有一次,刑部侍郎辛亶穿了一件俗名叫“利于官“的绯裈(红裤子),杨坚见到后非常不高兴。老子厉行节俭,带头推广简朴的生活方式,你现在穿一条花里胡哨的红裤子是几个意思?“利于官,利于官,你还搞这种迷信,想以此升官发财是吧,我偏不让你得逞!”杨坚越想越魔怔。

“来呀,给我把辛亶拉下去斩首示众!”

辛亶吓得不住磕头求饶。这时,赵绰一个箭步向前,拱手说:“辛亶据法不当死,臣不敢奉诏。“

杨坚恼羞成怒,吼道:“又是你这个赵绰,你顾惜辛亶,难道就不顾惜你自己吗?高仆射何在?“

高熲一向是比较听杨坚话的,杨坚的意思就是越过法官赵绰,直接让宰相去执法。高熲就叫人来脱掉赵绰的官服,并戴上刑具。杨坚这下得意洋洋,质问道:“怎么样,还敢固执己见吗?“杨坚只不过是想吓唬下赵绰,谁知赵绰太掘强,硬气地回了一句:“执法一心,不软惜死。“

杨坚气得说不出话来,还得是独孤伽罗劝他消消气,这事儿才不了了之,那个穿红裤子的辛亶也被放过了。

赵绰秉公办事、依法办事名声在外,杨坚让他去查王谊,也算是释放一个信号。赵绰一番询问下来,确实没找到什么证据。杨坚只好放了王谊,并赏了他酒喝:“朕知道你丧子之痛,心中苦闷,这里有些美酒,你拿去喝吧。”

“谢陛下。”

王谊拿着皇帝给的酒,情绪肆意宣泄起来,他叫来元谐一起在一处寺庙佛堂喝酒,二人喝高后,就开始互诉衷肠了。王谊一会儿痛骂高熲、苏威等人,一会儿说自己功劳如何大,一会儿说天子怎么忘恩负义。两人的谈话被一个胡僧听到了,转头就告诉了杨坚。僧人呀,他们都知道现在的皇帝是大力扶持佛教的,也就心甘情愿成了杨坚的耳目。杨坚立刻派赵绰把王谊抓起来,留下一旁的元谐瑟瑟发抖,一个一个来,阻力会小很多。

初九,杨坚召集群臣,商议对王谊的处理办法。这王谊确实是冤枉,罪名莫须有,可没办法,皇帝要你死,你就活不了。

公卿大臣们都是老油条,还商议什么呢,皇帝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找你讨论的,直接落井下石就对了。尤其是苏威。苏威当初改革的时候,想把贵族的永业田分给百姓,却受到了王谊的阻止。这下,苏威可算逮到机会了,就怂恿杨坚惩罚王谊。就算不能重新提出分田(贵族反对,阻力太大),至少可以找王谊出口气。大家都统一口径,说王谊大逆不道。

元谐不停为王谊说好话,说他的战功,说他们之间的同学情谊。杨坚故意忽视了元谐的存在,就是要让他感受到恐惧而无可奈何。

看着神情沮丧的王谊,杨坚假惺惺地说:“我与你过去是同学,很同情你,但拿国法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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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王谊也不装了,撕破了脸,“陛下,我活着你不安心,要杀就杀吧,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同学很不给面子,杨坚面露不悦,转身下诏:“王谊,在周朝就参予政治,我和他一起读书,两人关系很好。但他性格刻薄,巫道盈门,尽说怪话,装神弄鬼。我刚当皇帝时,曾告诫过他,他口里虽说改悔,心里实际上不肯改。于是他说根据四天王神道,他王谊应受命当天子,还说书上有王谊当天子的灵谶,天上有他王谊的星象,他要在桃、鹿二川,在岐州之下,在辰巳年,兴帝王之业。他还密令卜问,窥伺朝廷火灾。还说他就是明君。他信任旁门左道,说他一定会当帝王。这样的人,如果赦免他,或许以后会造反。禁止暴乱,除掉险恶,他应服刑!”

大家听听,听听杨坚说的是些什么无耻的话!所有的罪名都是捕风捉影、凭空捏造,王谊简直比岳飞还冤。王谊被勒令拘役在家,听候发落。这时候轮到元谐了,杨坚冷冷地看着他。

出于求生的本能,元谐突然转移话题:“陛下威德布于四方,臣请求带兵出征,捉拿突厥可汗为候正、陈叔宝为令史。”侯正是侦察兵,令史是低级办事员。元谐的意思就是让突厥可汗、陈叔宝来给杨坚当小弟。

“元谐你好大的口气!我隋军前年八路反击突厥,虽然是大胜而还,也没能捉住突厥可汗。你把我大隋将士置于何地,把陛下置于何地?”虞庆则这帽子扣得大。

“是呀,元谐你未免太狂妄了吧。”杨雄、高熲等人也说。

这时候,大家都看向杨坚。杨坚冷冷地说:“朕讨伐陈国,是伐罪吊人,并不是向天下人夸耀权威。你的请求,并不是朕所愿意的。况且突厥人不知山川地理,怎么能侦察?陈叔宝昏聩糊涂,怎么能被驱使!”

杨坚的意思是突厥可汗、陈叔宝连给老子当小弟都不配,杨坚更狂!元谐听了这话,再也不敢开口了。杨坚免去了元谐的一切官职,以示惩戒。几天后,赵绰传达了杨坚的旨意,将王谊赐死在家中,时年四十六岁。至于兰陵公主,杨坚夫妇准备给她重新物色一个新丈夫。

2.打击豪强

开启杀戮功臣后,杨坚并没有过上舒心的日子,因为这一年,关中平原又遭遇了饥荒。杨坚不得已,只能带着官员百姓跑到洛阳去逃荒,也就是去洛阳蹭饭。杨坚多次的逃荒经历也被载入史册,他也被称为“逐食天子”。

五月二十九日,君臣一行在洛阳吃饱饭,开始聚集在一起讨论对抗饥荒的办法了。

“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你们没有听说么,朕被民间称为逐食天子呀!我们得想个办法,可以长期应对天灾才行。”杨坚望着大家。

高颎说:“现在广通渠已竣工,以后长安到洛阳便畅通无阻,是时候在河流沿线修建粮仓了,一来可以供养军队,二来又可以在荒年赈灾!”

“高仆射所言一举二得,势在必行,臣附议。”苏威大力支持。其他官员也赞同。

“嗯,很好,”杨坚点头同意,“可是,粮食怎么来征收呢?”

度支尚书长孙平上奏说:“请下令民间每年秋天一家拿出粟麦一石以下,根据家庭贫富状况订出等级标准,每社民户所交纳的粮食就储存在当社,委派社中官吏负责查核,以防备荒年,名叫‘义仓’。”

长孙平来自洛阳长孙氏,是长孙俭之子,之前参与过诛杀宇文护,杨坚篡位后,他跟随家族一起投靠了杨坚。

长孙平的建议切实可行,大家一致表决通过,杨坚下令,州、县都设置义仓。

粮仓的修建十分科学,没错,设计者还是我们的老面孔宇文恺。粮仓的选址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这里水位较低。修建的时候每一道步骤都很细腻,当时人们封存粮食时,采用的是席子夹糠法,(将窖壁挖好后用火烤干,把草木灰顺势摊在窖底,上面铺上木板,木板之上再铺上席子,席子上垫谷糠上面在铺席子),使粮窖隔温保湿。

粮仓建成之后整个洞穴都被火烤干了,这就导致了粮仓内十分干燥,不会产生寄生虫和水分,为粮食存储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储存环境。据说在专家挖掘的过程中,发现了粮仓下面还有粮食谷物,神奇的是,没过几天种子意外的发芽了。

除了州县的地方性义仓,随着广通渠的竣工,天下的物资都可以运到关中,杨坚下诏在长安到洛阳运河、河流沿线修建大粮仓,以储存粮食。杨坚及后来的杨广,父子二人先后修建了广通仓、洛口仓、回洛仓等国家级粮仓,这又是历史上的一次大工程,其历史地位可以和大兴城、大运河相媲美。这些粮仓累积的粮食,可以供全国吃五六十年!这是后话。

修建粮仓的过程中,新的问题又出现。当时百姓多向官府谎报年老或幼小,谎报家庭收入情况,谎报田产数量,以少交粮、逃避赋税徭役,崤山以东地区承袭原北齐王朝的弊政,在户口登记和租调征收方面,犯奸作伪的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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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登基以来,延续了北魏以来的均田制,也就是给大家分配无主的土地,然后征收赋税,这也是西魏、北周府兵制的基础。刚开始,大家都有田,有收入。时间一长,那些小民小户,抵挡不了天灾人祸,够买不起农耕器具,只能把田卖给大地主,并成为他们的附庸。日积月累下去,土地兼并势不可挡。大地主为了少交税,那就开始了各种逃税行为。

再次强调,这里的“百姓”包括大地主、大商人以及底层贫民。只要不是官,都叫做百姓。底层贫民一无所有,不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逃避赋税的绝大部分人就是那些地方豪强,地主和商人。这个很好理解,我们这个时代里从没听说农民、民工、服务员等底层人偷税漏税;网上曝光的偷税漏税的都是那些大明星大网红大公司。但这些人都叫百姓。

“这怎么办呢?这些豪强和中央对着干,和朕对着干!”

高颎和苏威对视一眼,知道机会来了,便对杨坚说:“陛下,臣这里有'大索貌阅'和'输籍定样'两法,可迫使豪强屈服。”

“哦?快说与朕听。”

上次苏威提出自我革命分配贵族田地失败后,他一直想着改进改革的方法,时不时就和高颎交流讨论,时间一长,二人就有了成熟的土地税收改革思路。现在,王谊死了,贵族出头鸟被解决,即便上层贵族的土地动不了,那地方地主的利益还是可以动一动的。

大索貌阅是严密清查户口的一项措施。所谓“大索”就是清点户口,并登记姓名、出生年月和相貌,目的在于搜括隐匿人口;所谓“貌阅”,则是将百姓与户籍上描述的外貌一一核对,目的在于责令官员亲自当面检查年貌形状,以便查出那些已达成丁之岁(二十一岁),而用诈老、诈小的办法逃避承担赋役的豪强。

农民的赋税包括租、调和力役几种,在隋朝,对年龄有明确的规定:三岁以下的男孩和女孩都叫做黄,四岁到十岁的叫做小,十一到十七叫中,十八到六十叫丁,六十以上叫老。

如果发现确实有不能交税的情况,那就免除赋税。具体操作则是根据百姓的三疾状况:部分丧失劳动力者为残疾;全部丧失劳动力者为废疾;不仅全部丧失劳动力而且丧失生活自理能力者为笃疾。这一点非常人性化。

接下来是惩罚措施。如果户口不实,有称老诈小的,里正、党长远配边州。堂兄弟以下仍然同居的大家族,都命令他们分家居住,自立门户,以防止出现隐瞒户口人丁的情况。

这次普查,户籍簿上新增男丁四十四万余人,新增人口加了一百六十四万余,大大增加了政府的财政收入。

输籍定样,则是在大索貌阅的基础上确定户口数,以此为依据来收取赋税。规定每年正月初五,县令出查,百姓三百家到五百家为一团,依定样确定户等,写成定簿,即称“输籍之法“。

如此一来,政府提前定好赋税徭役数目(低于地主所收的税役)及早颁布天下,使豪强地主的附属户看到作国家的编民更好,自动脱离豪强地主,成为国家的纳税户。这些措施不仅仅为了增加国家赋税收入,还打击了豪强地主,加强了中央集权,同时减轻了民众的赋税负担,可谓一举三得。

简而言之,上面都提前制订了标准,而且也掌握了地主们手中土地和人口的大数据,地主就没有机会偷税漏税了,还怎么作弊?

这样,既增加了收入,也防止地方豪强和官僚勾结,营私舞弊。同时,从豪强手里将原来依附的人口解放出来,也有利于增加国家的劳动力,调动他们的生产积极性。

当然,大索貌阅、输籍定样也有一个弊端:战乱后有土地分,那些平民是愿意单独入户籍交税的;但时间久了土地被兼并了,平民却还在官府的户册中,还要承担交税义务,那就是隐患了。这也是隋末民变的原因之一。

但,建国初年,高颎的这套办法是行之有效的。杨坚下令全国推广,很快就积累了大量财富。

全国各地每年上调给中央的各种物资,黄河以南的经由潼关,黄河以北的经由蒲坂,向长安运输的车辆接连不断,昼夜不停,前后长达数月之久。

3.圣人可汗

七月初六,朝会上,宇文恺、高熲分别向杨坚汇报粮仓和征税工作的阶段性成就,薛道衡前来报告,说是南陈新的一批使者又到达了大兴城。这次南陈的出使团成员是王话、阮卓二位。杨坚和他们简单问候后,便叫薛道衡、颜之推、卢思道去作陪。文人相见,自然少不了一番饮酒赋诗,这次南北使者会面,算是双方最后一次温存了。

为何谢贞没来?因为谢贞的母亲去世了,大孝子谢贞哭得肝肠寸断,一心一意给母亲守孝,谁来劝说也不听。陈叔宝下诏,让谢贞回去上班,谢贞沉浸在哀伤中,拒绝返岗。徐祚、沈客卿、姚察、殷不害等人受陈叔宝的委托,先后去看望谢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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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贞骨瘦如柴,徐祚等人怆然叹息。徐祚规劝他说:“贤弟年岁已高,礼有常制,暂时应该节哀自保。“经历过悲痛的人都知道,你不劝还好,你一劝,当事人就更悲痛了。听了徐祚的话,谢贞更是感伤悲痛,气断良久,徐、沈二人也被感染了,他们痛哭不能自禁,忧郁不言而出。

徐祚对沈客卿说:“的确,孝门出孝子。“沈客卿说:“谢公家传至孝,士大夫谁不仰望,此次恐怕不能起用,怎么办?“谢贞没有理会他们,他们只好摇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