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枚珍稀神石发生爆炸。
它当即被炸飞了出去,又像是主动倒飞出去,身体像是打水漂的石子,在地板上起伏几次,遁入窗外,如野猫般消失在夜幕中。
阿尔斯特躺在坍塌的床上,怔怔望着模糊的天板。
他的视力下降的厉害,如今更是蒙上了一层血色。
鲜血在流淌,生命力在消逝,他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爆炸声吸引来了许多人,他依稀能见到有两个人冲了进来,一个人有着海藻般的蓝发,一个有着烈焰般的眸子。
他们朝他奔来。
“父亲……”“阿尔斯特……”
“有人行刺大公!”
“谁干的!!龙堡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御医!拿翡翠来!大公中毒了!”
“伊赫学士,快给大公解毒!”
“来……来不及了……毒入脑髓,这不是放血能解决的事情了……”
吵嚷声,混乱声,惊恐声,所有人乱作一团。
在这生命弥留之际,阿尔斯特甚为平静。
他在众人的簇拥中,艰难且缓慢的说道:“伊赫学士,拿纸笔,把我说的写下来:余任命盖尔担任下任裂甲公爵……”
众人深知这是裂甲大公的遗嘱,所有杂音都平息下来。
“有些事情,早有定论,如今……能翻案。我此刻向诸神忏悔,我错怪……莫亚了,我是个无能的……君主,我下令叫盖尔伤害他们,但他们……并无反叛之意,盖尔……你要……要恢复他们家族的……名誉……”阿尔斯特断断续续的说道。
“父亲,是谁!”盖尔泣不成声道,“刺客是谁!我绝不放过他!绝不!!”
他像是愤怒的老狮子,怒火淹没了他的理智,甚至忘了他过去数十年渴求的家族传承。
“没有……刺客……你得去……恢复莫亚……名誉……”
“我会做的,我什么都会做的!父亲,告诉我,谁要谋害你!”盖尔的表情恐怖的不像话,他见他脸色惨白,血迹流淌,期间有黑丝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如蜘蛛的黑网在皮肤上蔓延开来。
“伊赫学士!我问你,谁谋害了我父亲!”他眼睛通红,誓要追根问底。
伊赫学士心中惊惶,他认出了那匕首残留的痕迹,也认出了那些邪恶的毒药,但这能说吗?
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不可能,可事实摆在他面前,他怎么去否定?
“女巫!一定是女巫谋杀了大公!女巫善于谋杀!擅用毒药!卑鄙!可耻!”
有人也认出了那些毒药的来源。
世上还有谁能无声无息的潜入龙堡,谋害公爵?
伊赫学士更加惊惶了。他察觉到有天大的阴谋笼罩了如今的龙堡。
阿尔斯特嘴唇微动,却做不出像样的动作了。
伊赫学士看在眼里,他不能去解释,没资格、也没能力去证明那不是女巫所为。
裂甲大公神情黯然,眼皮好似有万斤重。
毒素侵蚀了他的大脑神经。他昏昏欲睡,知道派恩要做什么了,但却没力气阻止他了,也无暇去思考了。
最终他闭上了眼睛,再也睁不开。
从生到死,是个循环,也是个圈。
他出生时,好像能听到许多人在说话,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如今身死,好像也能听到很多人在说话,只是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
他感觉他站在起点,重新要走一遍。
……
“谁是时代的宠儿?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黑铁大地的公爵——阿尔斯特·裂甲!”
那是年少时,背负大弓、意气风发的他。
……
“女巫,我找了你们很久,你们隐藏的力量很可怕,不弱于任何一位黑铁公爵,你们既能帮助征服者,成为他的宫廷女巫,那也能帮助我,我的龙堡能接纳你们,来帮我吧!……什么叫我的时代还没来到?”
“阿尔斯特,你既想问,那我便给你它的视界吧。迟早有朝一日,你能看到那些东西,你有裂甲的眼睛,能见到常人所不能见到之物。”
那时站在魔镜前的他,所有野心被洞悉、所有欲望被看穿,仿佛赤身果体。
……
“裂甲家族该维护征服者的秩序……我该怎么做,这个时代没有了披荆斩棘的土壤。怒潮家有个孩子要过来做客,图温公爵不喜欢那孩子?那就让他住在这里吧,我来培养他,我会对他视如己出。”
那年派恩七岁,来到龙堡的第一天,和盖尔在草地上追逐,高大挺拔的他站在厅堂里望着那一幕。
……
“女巫!女巫!给我预言,给我预言,新的时代什么时候会到来?”
“会来的……迟早会来的……新的时代朝你而来,它在靠近你。”
“那我什么时候能迎接它……不!应该是它迎接我!”
“几年、十年、十几年、几十年……你能见到它,它也能见到你,一切只需要等待,到了那时,你自然会回忆起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