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师爷亲自压着汛兵来,显然是要刻意回避跟自己有关系的衙役,也就是说,对付自己的就是知县魏忠。
“戴把总,你这大恩大德我郑一休刻在骨子里,等兄弟从县衙出来,咱们之间的帐好好算算。”
郑一休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
戴何冷笑两声,一挥手:“给我拿下!“
一个汛兵冲了上去,郑一休眼疾手快,一把扯住那人衣领往旁边一推:“戴何,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妄我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你当每个月银子都是你应得的么?”
“妈的!”戴何暗啐一口,对汛兵们使眼色,心里恨不得一拳头戳烂这家伙的嘴巴。
每个月贿赂交往的钱财,跟哪些官老爷们比起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虽然算不上什么,但终究是见不得光。
有多少同僚虎视眈眈盯着他这个位置呢,要是露出什么马脚,即便是李总兵也护不住。
郑一休此刻明白了,要是抓到他去县衙,几个汛兵便足以,何至于让戴何领着鸟铳兵丁,还让汪师爷和张镇孙老秀随行压阵,李平那句“难逃一死”并非空穴来风。
即便是被捕到县衙,魏忠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眼下要紧的还是,逃回姐夫家里。
就算是知县魏忠亲自登门,也不敢在戚府中把自己抓去,姐夫身后可是有李总兵。
咬牙一狠,趁着空隙,他拔腿就跑。
戴何领着鸟铳兵追上去,没想到这郑一休好俊的脚法,一溜烟儿就跑出六丈开外。
“不能让他逃回戚府。”
汪伦见状高声提醒道,真让这家伙跑到戚佳国家中去,事情只会越发复杂。
戴何也知晓此事的严重性,真要让郑一休逃回戚府,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他这个额外外委,光是郑一休多次给自己的茶水钱,就足以断送他的仕途。
“填药,开火!”
戴何沉着脸色,果断下达命令,鸟铳兵丁们有些诧异这一举动,却还是乖乖服从,进村前虽然有所准备,但眼瞅人越来越远去,一时间竟忙乱起来。
有的兵丁把火药洒成一片,有的忙乎间把铅弹掉在地上,李平追了上来,瞅着这手忙脚乱的兵丁们,一时无语。
眼下郑一休已经跑出六丈开外,而鸟铳兵们却还没准备好,等火候到了,估计人家都跑到太平洋了。
李平也顾不及,一把抓来之前在甘渡汛地见过的胖汛兵手中的鸟铳,将火绳装入扳机的龙头式夹钳内,打开火门盖,点燃火绳,以蹲跪姿眯眼瞄准。
虽然托着这很别扭的鸟铳,准星也十分离谱,也就十三丈的距离,只要大差不差,足以命中……
嘭——
一声爆响,白烟弥漫,惨叫声传来,李平定睛望去,只见郑一休绽开一团血花,还没停稳的身躯撞在白杨树上,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