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且问你,你此生最大心愿是何?”郭珂挪了挪身子,一脸正色。
“哈哈!此生大愿有三,一为剪灭疆内大小世族,还世间安宁;二为更新家国大策,人才济济,还朝堂生机;三为驱除大秦三万里,还天下百年太平。”说起这个,刘彦来了兴致,眼露金光。
“噗!还三万里?”郭珂笑着拍了拍刘彦肩膀,“传言大秦最北是北冥,你要把大秦五千万百姓赶去北冥戏水不成?”
“近几年,世族贪心,拢田纳兵,俨然地方小霸,致使我大汉国力渐不如大秦,边陲士兵更是守有余而攻不足,大秦越境劫掠之情愈盛,小则掠财,大则掠命,前几日,薄州枝离村百十余口被屠戮殆尽。儿虽派特使口诛笔伐,可此类事情,在薄、牧、锋三洲北境,已经屡见不鲜。”刘彦起身北望,双目迷离,“幸运的是,枝离村百姓的仇,被一名叫寂荣的入境高僧当场报了!”
光色纯天,刘彦捡起一片落叶,面无表情,“可有仇难言、冤难寻主的子民,又有多少呢!哎!”
“天道悠长,宜遵养时晦,愿抑赫斯,积蓄国力,以待后日,再图昭雪。”郭珂轻柔说道,“汉兴以来,胡虏数入边地,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我高祖开国之后,曾征伐匈奴,却被匈奴困于白登山,此后和亲成风,以求两国安宁。文、景二帝在位时,匈奴攻城屠邑、殴略畜产,对匈奴南下骚扰侵犯,亦是敢怒不敢言。三代帝王积蓄,直到武帝,终借强国之威,连续发动漠南之战、河西之战和漠北之战,北驱匈奴八百里,匈奴远遁,而幕南终无王庭。儿啊,一个人的一生,做不完三代人的事,若想战胜大秦,还需隐忍数十载啊。”
“可苻毅在用人命试探朕的深浅,一旦他觉得时机成熟,便会如他的历代祖宗那般,挥师南下,小则夺回牧州狼居胥山,大则饮马长江。”刘彦怭怭感叹,“到那时,我大汉儿郎为奴、女子为婢,任人宰割,儿在无数个夜晚被那遍野哀嚎惊醒,惶惶不可终日,不敢有丝毫懈怠。”
说到这儿,刘彦面露一丝狠辣之气,“在儿的手中,世族若平,国力若盛,定要北伐无道大秦,破城之后,高于马背的男子,一定要全部屠尽,以绝后患。”
“所以呀!我儿更要保重身体啊。”自知劝阻无用,郭珂温柔的声音从刘彦身后传出,一双柔似五骨的手搭在了刘彦的肩膀上,“剪灭世族需要三十年,那时我儿已经年过古稀,若想再提刀上马驰骋疆场,哪能不爱惜身子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刘彦回首憨笑,“定要让娘做够了人间神仙!”
“看,看看!”郭珂手中多了一面镜子,将其置放在刘彦身前,摸着刘彦的鬓角,疼惜地说,“我儿两鬓的白发,竟已多过了黑发了。这让娘食不知味,寝不安眠啊!”
“人嘛!哪能不老呢?”刘彦扶着郭珂回到树下,或许秋日悲凉,刘彦总觉得今日的母后,要比往日多了些悲伤,温柔打趣,“可母后却一点也不见老,与凤娇站在一起,好似姐妹呢!”
“你这孩子,就长了一张似蜜巧嘴,让人欲罢不能。”郭珂还以温柔,“你还在襁褓之时,正值大秦与我大汉兵争鏖战,娘没奶水,小叔便抱着你走街窜巷,人家穷孩子都是吃百家饭,你倒是好,喝了百家奶,我曾听闻,喝百家奶长大的孩子,嘴甜,看来,坊间传闻,是真的!”
刘彦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
秦汉鏖战、小叔、百家奶,三个关键词联系再一次,太厚郭珂讲到这里,聪明的刘彦似乎猜到了母亲来此的真意。
看来,是替皇叔刘乾来说情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