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靖公主疑惑地抬起头,跟着苏轻鸢一起将目光投向了程若水。
程若水目光微闪,迟疑许久才笑道:“南越数百年来上承天命、下应民心,自然不是一场小小的叛乱所能撼动的。”
“若是再加上北燕、西梁两国从中作梗呢?”苏轻鸢继续追问。
程若水迟疑良久,终于又恢复了温婉的笑容:“娘娘放心就是。皇上的命数极好,南越的基业稳如泰山。”
苏轻鸢眯着眼睛看了她许久,没有再问。
倒是程若水自己又笑道:“其实娘娘自己的命数也是万里挑一的,见识胆魄更远超过一些庸庸碌碌的男子前一阵子听说皇上有意带娘娘熟悉政务以防不测,后来怎么又没动静了呢?”
苏轻鸢笑道:“既然你说陆离的命数极好,想必他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了,我又何必费工夫去学那些伤脑筋的东西?”
程若水失笑:“皇上身边正缺人手,娘娘若不惧劳烦,此时正该为皇上分忧才是啊。”
苏轻鸢往软榻上一靠,淡淡道:“问题正在于,我是十分‘惧劳烦’的。别的不说,单单‘早起上朝’这一条,就要了我的老命了!”
淡月在旁“嗤”地笑了一声。苏轻鸢翻了个白眼,那丫头便溜出去了。
程若水皱了皱眉,许久才叹道:“娘娘产期临近,确实不适宜过于劳累,只是……如今这样的局势,皇上难免心中烦闷,娘娘虽不想过问政事,也该多陪陪皇上才是啊。前些日子祭花神的时候,我瞧着皇上脸色憔悴,精神很不好呢。”
“祭花神?”苏轻鸢皱了皱眉。
那应该是花朝节的事了。
据说在宫中,花朝是仅次于新年和中秋的大日子,本来应该办得很热闹的。
可是今年叛军围城,人人都没有过节的闲情逸致,所以灯节、花朝和上巳节都是糊里糊涂的,苏轻鸢甚至连日子都没放在心上。
听程若水的意思,宫里还是祭了花神吗?
她多日不曾出门,竟是半点儿风声也没听到呢。
程若水偷眼看看苏轻鸢的脸色,忙又笑道:“花神生日,一般只有女子才爱凑这个热闹的。那日也不知是怎的,贵妃姐姐突然把皇上拉了过来,说是借着过节,请皇上到园子里散散心。皇上进了园子,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旁人也不敢闹他。贵妃姐姐自己觉得没脸,簪了花就送皇上出去了。”
“是吗?”苏轻鸢漫不经心地胡乱支应着,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
程若水笑着站了起来:“娘娘想必是倦了,我们改日再来请安。”
苏轻鸢胡乱答应了一声,也不挽留。于是彤云便跟出去送了二人出门。
苏轻鸢靠在软榻上,心里莫名地乱了起来。
陆离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踏进芳华宫了。
苏轻鸢的心里,始终没有想明白。
那日启程去驿馆之前,他明明还是温存体贴的,为什么一场bàozhà之后,一切都变了呢?
那日花厅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真的出了变故、就算他真的变了心,那也不至于连场面功夫都不肯做了啊!
这两个月,苏轻鸢不知在心里猜测过多少种可能,可她始终没有勇气去求证。
她宁肯相信那日楼阁被zhà毁只是因为意外,宁肯相信陆离不来芳华宫是因为受伤怕她担心……
可是,他并没有耽误早朝,每日也到御书房议事,甚至还有工夫参加花朝节的游戏她那个自欺欺人的猜测显然是不成立的。
所以,他是把芳华宫忘了吗?
若是忘了,小路子又怎么会来得那样勤呢?
苏轻鸢一直很努力地往好处想,可是每一种稍稍好些的猜测,最终都是经不起推敲的。
这是她至今不肯主动去找陆离的原因。
但是今日今时,程若水的一些话,又勾起了她的心思。
陆离没有来看她是不假,可是她也没有主动去陪他啊。
花朝佳节,他的脸色仍然不太好,会不会是真的病了?他不肯往芳华宫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怕她担心?
也许,她应该试着多走一步的。
趁着现在还能走得动,去看他一眼,应该不妨事吧?
这样想着,苏轻鸢很艰难地鼓起了勇气,吩咐淡月来帮她换了衣裳,出门乘辇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人多,但不至于像朝乾殿上早朝的时候那样多。苏轻鸢暗暗盘算着,觉得这会儿过去应该是合适的。
进门下辇,她没有让小太监通报,自己扶着淡月的手悄悄地走了进去。
她想知道,她不在的时候,陆离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