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不乐意在她意料之中,她都不乐意,更何况贾琮?
她早就听闻,探春和她这个三哥哥关系极亲近。
贾琮若同意,那才让她意外。
可你不认可也就罢了,自我吹捧一番也没大问题,为何偏偏说什么犬族废物?
史家是犬族,那她史老太君是什么?
老母犬?!
“你这个挨雷劈没孝心的下流种子!”
贾母面红耳赤的好生破口大骂了一通,见贾琮没事人一样垂着眼帘站在那,就觉得心窝口一团火烧的她心口生疼!
见她面如金纸,双手捂着胸口喘息,把贾政、王夫人、鸳鸯等人吓坏了。
忙连连相劝,鸳鸯哭着在贾母胸前背后按了好一阵,贾母才满脸后怕的喘息过来。
她刚才真的感觉到,距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贾琮也并未真想气死这位老太太,不然他一天之内就能让朝野上下喷成筛子。
李世民尚且不敢弑父,不敢明着违逆孝道,更何况他?
贾琮无奈上前,跪地道:“若是琮说错何话,老太太要打要骂容易,你虽不喜琮,但到底是琮之祖母,打骂都由你,又何必生这样大的气?若果真气坏了身子,琮亦得不孝之名,实在担当不起。”
贾母被这“孽畜”生生气笑了,她这一笑唬了鸳鸯、王夫人等人一跳,以为老太太被气疯了。
就听贾母咬牙道:“你……你还有脸同我提孝道?”
贾琮不解道:“老太太,琮到底说错了何话?三妹妹是你和太太一手调理出来的女孩子,虽是庶出,可比多少正经嫡出的闺秀还要优秀。往里日除了宝玉和林妹妹,你最喜欢这个孙女,想来也不会忍心让她下嫁吧?”
贾母气道:“我何尝同意过?我与云儿她二婶婶说的明白,这事我做不了主,家里有个能为大的很的人,让她去同你这个大冠军侯说!”但他并未给贾母一个想要的保证。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他虽愿意做个顺手人情,但有人若一心求死,他难道还去跪求别人收手?
“……”
真相大白了。
贾政、王夫人等人都恍然,贾琮则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原来他把这位老太太也骂进犬族了……
他叹了声,道:“是琮口出无状,请老太太恕罪。”
贾母见他难得低头认个错,心里怒火居然小了些,却哼了声道:“我当不起你的赔罪!你说说看,强哥儿是不是犬族废畜?”
贾琮竟然没作多想,便道:“史强此人,为保龄侯府三公子,贞元二十二年生,庶出。说起来,他还真与我有些像,却比我还难些。生母早丧,生父、嫡母不喜,上头还有两个兄长常常羞辱欺负。他虽也有位叔父,但史家三叔却管不到保龄侯府的内事……”
听贾琮如数家珍般脱口而出,荣庆堂上众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他。
贾琮恍若未知,看了怔怔望着他的探春一眼后继续道:“许是在这样畸形的环境中生存长大,也让史强养成了残暴畸形的性格。此人上媚而下虐,将身边的侍女百般凌辱。在保龄侯和朱氏面前,任其作践羞辱,在史超史伟跟前,任其啐骂殴打。转过头来,悉数发作在柔弱的婢女身上。”
贾母面色铁青,实在听不下去了,厉声道:“琮哥儿,你在浑说什么?史家的事,连我都没知道这样清楚,你是如何知道的?”
贾琮看着贾母缓缓道:“老太太,琮为锦衣卫指挥使啊,我做的就是这份差使!”
看着贾琮黑白清明的眸眼中,目光是那样的清冷,忽地一股寒意和恐惧自贾母心底升起,她看着贾琮一字一句道:“琮哥儿,那是我的母族,连你的身上,都有史家的血脉啊!!你想做什么?”说到最后,声音都开始发颤。
让锦衣卫盯到这个份上,史鼐和朱氏连个屁都不知道,还在算计着贾家的姑娘,贾母心中那份恐惧便愈盛!
让锦衣卫盯上,岂有好事?
若是往年她还不会这样害怕,可是今年是大凶之年,先是闻所未闻的死了三个皇子,又圈禁了那么多亲王王府。
她的亲孙子更是连灭了两座武侯府,这样看来,再加上一个保龄侯府,也不过稀松平常……
她怎能不怕?
而史家,到底是她的母族啊!
见素来强势动辄骂人的贾母居然也会怕成这样,贾琮心里并没什么快意。
他从未将这个老太太当成仇敌,这只是一个典型的封建贵族家族的老太太,仅此而已。
贾母偏疼宝玉,对其他孙儿寻常,对他比较不喜。
但也仅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