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饱含深情地款款而谈,完全不符合任何一款丑角假面的面具带在他的脸上,那是纯粹的漆黑之面,一道凄厉的裂痕自面具的左上劈下,裂痕之下,猩红的光若隐若现。
漆黑一片的舞台之下,有什么在涌动,但在最后一刻之前,台上者将永不能看清台下诸者之面。xь.
「——这美丽的词汇啊,这锁住诸生的词汇啊,这伟大的,恢弘的,精巧的命运啊!」
独角高声尖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尖利,越来越放荡,他大声放肆地嘲弄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是独角,独占整个舞台的独角,但又不仅仅如此,他是特殊的那一个,他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他是至高天所运转的永恒之间,【唯一】的那一个。
因此,台上台下,除他之外,一片哑然,伴奏不再,伴舞不随。
「你们这些苦苦挣扎于命运的渺小之辈!」
他大笑着咒骂了出来,脚尖立起,尖尖的鞋头扭动,独舞绽放出一段放肆的舞蹈,
「预言,占卜,塔罗——蠢笨之辈们!」
「愚昧者!无目之人!你们那卑贱如泥土的心无法认清真正的道途吗?!你们那渺小如豆粒的眼无法看清真正的主人吗?!」
「智者总是比他人更加沉默——你们这些喜好嬉闹的蠢笨者!你们看不见那最沉默的存在吗?!」
独角旋转着,他跃出舞台,跃入幕后,他隐入完全的黑暗,
舞会开始,长桌摆上,佳肴琳琅。
其他演员上场了,服饰各异,语调各色,推搡着争吵,抽出腰间利刃,挥刀向同族。
激烈的鼓点响起,然后是高亢的号声,诸灵族争吵,谩骂,难以统一,无法妥协。
一开始慷慨激昂的乐曲变得混乱,不谐的杂音掺入其间,吵闹地破坏了整个音乐的节奏。
舞台之上,寒光闪过刀锋,鲜血簌簌飞溅,谩骂,争执,生死,混乱而嘈杂。
黑暗之人率先摔杯离场,自诩冷静理智的智者愤怒地离席,手握世界之灵的隐者沉默地离去,灯光昏暗,一片杯盘狼藉,鲜血流淌之地,端盘的侍者缓缓自角落里踏上舞台中央。
他揭开假面上的假面,露出另一幅半哭半笑的假面。
「神啊——我们该怎么办?」
乐曲戛然而止。
无人回应。
侍者尖利地怪笑了一声,他颤抖着,望向舞台对面的虚空,再次发问,
「神啊——我们该怎么办?」
刺眼的亮光欢呼着投向他——但就那么一瞬,包含着一切道途与命运的大门向他敞开——但就那么一瞬!
因为下一瞬,其余伪神尖叫了起来!
愤怒的金焰燃起,带着漫天死寂烟尘,未降者的余光向这里投下片刻,演员瞬间后退,他颤抖着缩回舞台的暗处,瑟瑟发抖。
在诸神的舞台上,他们不过是小小的弄臣!
金焰愤怒滔天地燃烧着,但不过是虚张声势,片刻的恢弘之后,它提剑匆匆离去。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足以倾覆银河的战鼓擂声。
另一场,不属于他们的战争,开始了。
舞台之上,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上洒下光芒,混乱的窃窃私语响起,征战许久的诸神鸣金收斧,默契的目光在棋子所无法直视的上空传出,力量传递,弑神之上的箭矢被浇筑而成。
巨大锋利的箭矢自舞台之外垂下,箭矢锋利,指向既定的位置。
卷住它的蛇尾柔韧而有力,流光在鳞片上粼粼滑过。
人类的代表之子上台,钢铁轰鸣着冲向另一片钢铁,完美之城的余烬在此处重新燃起,渺小的金焰静静地烧着,边缘乌黑一片。
他们混乱地击向彼此,同族向着同族挥下利刃,手足向着手足抽出尖刀,这样的戏码足够乏味,舞台之上,不过是刚刚,相似的戏码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普通而乏味。
鲜血浸满了舞台,所有演员都已倒下,断肢垒着断肢,头颅望向头颅。
舞台的最边缘处,虔信者的尸首跪着将自己手中的剑抵向脖颈,双目圆睁,无一丝气息。
一片寂静之中,第一位独角重新踏上了舞台。
他漆黑而反射着五彩光芒,宛如绸缎制的华服上浸着鲜血,他手提叛军的头颅,缓缓步上舞台,
「叛徒——!!!」
他高声喊着,大步走向舞台正前方,将死者的头颅高高提起,胜利般地向着台下的观众所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