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王甲!

卫东门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何小关说,昨晚我哥回来告诉我的,他还夸你很聪明。

卫东门尴尬地笑了笑说,你哥比我聪明多了。

何小关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说。

卫东门说,想请你出趟诊。

何小关问,哪里?

卫东门说,西门城外,盘山坡。

何小关说,那里很远哦,有什么事吗?

卫东门说,有一匹马快要死了,现在马棚都出不了,所以想请你去看看。

何小关说,天地万物,生老病死,自有寿命,马一般就三十年的天数,日子如果到了,何不顺其自然。

卫东门说,那匹马现在只有二十年左右年龄,是因为之前身上的伤太多。

何小关问,伤多?为什么?

卫东门说,它之前在边关服役十年,现在已经退下来七八年了。

何小关说,它三岁就上战场了?

卫东门说,是的,所以现在正应该是它在田野上散步的时候,而不是躺在棚子里等死。

何小关看着卫东门考虑了一会,说,好吧,我陪你去看看,但只能尽力而为,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然后何小关收拾了一小箱子东西,斜挎在身上,卫东门连忙帮着何小关把铺子的门板上好。

铺子关好后,何小关把门口驴解下,说我骑驴,你呢?

卫东门笑着说,我牵驴。

何小关说,那行,你现在的身体多活动一下也好。

春日出头,一步步地洒在糖果城。何小关骑着驴,卫东门牵着驴。

两人路过西街胡府时,卫东门没有再转头了,似乎已经不认识这个地方,他现在只希望能把当下可以做的,做了,就好了,到了生命结束那一刻,去泉下向父母为自己的无知和冲动,道歉。

糖果城西门城外的油菜田几日不见,大多已经落花,开始结籽,田边上点的一圈胡豆,花却初开,白里透紫,一层接一层地透着生机。

田间的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卫东门没有再牵着驴,而是和坐在驴上何小关并肩而行,随心地聊着天。

卫东门很久没赶这么远的路了,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卫东门把汗巾掏出想去擦擦,何小关说,随它吧,把后背的擦干就行。

平缓的菜田走过,进入山丘,卫东门牵着驴左拐西拐的来到了马笑云居住的小院前。

日头已经差不多中午了,马笑云正独自坐在院边一棵大树的树阴下,身旁还放着一把锄头,看着卫东门和一个陌生人骑驴走来,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卫东门看见了马大哥身边的锄头,连忙上前问道,你的战马呢?

马笑云没有直接回答,问他是什么人?

卫东门说,他是赌坊里小何的弟弟何小关,一直在做兽医,我带他来看看你的战马的伤。

马笑云说,他年纪轻轻的,懂什么。

卫东门说,他从小就是钻这行的,再试试看吧。

马笑云看了看何小关,又看了看卫东门,没再说什么,起身走到院门前,让两人先进院子。

何小关下了驴,牵着进了院子,马笑云在前屋桌上倒了两碗水。何小关并没有进前屋喝水,而且让驴在院里自个儿溜达,自己直接走到了马棚边。

马更消瘦了,已经半躺在地上,看见了陌生人想起身站立,但又摔在地上。

何小关招呼着马笑云过来,让他先稳住马。马笑云没有反对,走进马棚,坐在地上,让马头枕在他的腿上。

何小关跟着进了马棚,仔细地整体检查了战马,问马笑云,它前腿的伤是怎么来的?

马笑云抬头看着院墙外模糊的山坡,慢慢回忆。

“那是我们退役前几个月,敌人突然深夜从半山溪边进入,想从侧面向关口突袭,我骑着它在溪水里和敌人作战,当时天太暗了,只有刀光,敌人越来越多,我和将士们只有尽量延缓对方的前进速度,大家身上的血都已经差不多快流干了,它前腿也被重重地砍了一刀,伤口很深,但它没有倒下,仍然驼着我在溪水中一起来回奔跑,挥血御敌,阻止着敌人的一次又一次冲击,我们的援军赶来时,天已经破晓了,敌人也开始陆续撤退,它陪着我战到了最后一刻,我收刀入鞘时,它已经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直接倒在了红色的溪水里。”

何小关听完后,沉默地看着它。

马棚边的尘土,随着一阵风吹进了何小关的眼睛。

“听卫东门说,它叫英雄。”

“是的,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