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也是在成立蕃民司的过程中,请明州当地的一些海商来引见蕃商了解情况时,遇到了这两人,他们是堂兄弟,都姓陈,分别叫陈二与陈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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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从浡泥走得比较坚决的商人,哪怕是将当时在浡泥所积累的全部财产都放弃掉了也不在乎。
但是他们还是有朋友及同行继续滞留在那里,最近传到他们这里的信息却是越来越糟糕了:总督信诃苏拉将会在今年年底离任,而到了这个时候,留下来的人才算明白,之前他的下手居然还算是不太重的,因为留着这些宋商活着,是可以给他持续挣钱交税的。但眼下到了要离任前,据说他正在谋划着要找个机会与理由,诬蔑当地宋商谋反,然后将他们一举屠尽,以彻底搜刮走他们所有的财物。
此时的浡泥已被封锁,当地的宋商费尽千辛万苦,才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已在明州落户的陈氏兄弟这里。
“若是要我海事院派兵船去救出这些滞留宋商,倒也不难,只是……”
听到秦刚前半句话的陈氏兄弟先是一喜,再听到后面的犹豫时,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再次跪下道:“肯请巡使老爷发兵救我同胞,在下代他们承诺捐出大半家财以谢!”
“哦!你们想错了,本官是在想,光是救回我宋商,未必太便宜了三佛齐的这帮人!”秦刚这才说出他的本意,“但是要对三佛齐人动刀,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比如说,能不能找到之前曾经对我大宋朝贡称臣的浡泥国使臣,由他们向我大宋求救,有了这个理由,我的这次出兵才会名正言顺!”
“巡使老爷是想着这个?!小人倒是知道一些内幕!”陈九看了看陈二后,继续说道,“其实跑南洋的人都知道,广州有一个舌人行,原先是专门培养懂得蕃人语言并帮助进行交流与沟通的地方。但是,到了后来,他们却发现。那种稀奇古怪的外蕃语言,只有那个翻译的舌人才懂,所以,无论舌人翻译成什么,是对的还是错的,旁人都无从挑刺。”
秦刚与李纲听着,显然有所感悟地点点头。
“更因为一旦有外蕃的使臣正式入京朝贡了的话,那么懂得这种外蕃语言的舌人,就会被朝廷颁发俸禄一直供养到老。毕竟作为一名舌人,学会并精通一门外蕃语言相当不容易。可正因为这种不容易,便会有人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啊!难道说,有人会假冒外蕃使臣吗?”李纲立即问道。
“正是,而且非常简单,随便找个模样奇特的人,彼此商量一种毫无意义的鸟语怪调,然后舌人便解释成外蕃朝贡的意思。接下来,冒充的假蕃人使臣会带着朝廷赏赐的礼物满载而归,而舌人便是给自己找到了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计!”
“这么说,那元丰年间的浡泥使臣只是这些舌人……”
“那时浡泥城已经在三佛齐手下,它们却自诩为南洋万乘之国,哪里会向我大宋朝贡。来的自然就是广州的舌人!”陈九说道,“再前一次来大宋的浡泥使臣是近百年前的事了,没有人记得那一次的浡泥使臣长得是什么样子、说话的声音语调又是怎样的!”
“这样那便好了!那我们出兵的理由就简单多了!”秦刚拍手笑道,“而且我们都不必去寻广州舌人行,你们二人既然在浡泥城行商多年,理应懂得他们的语言是不?”
“正是!”
“那好,那你们现在就是浡泥国使臣的舌人,代表浡泥国王前来大宋向本官求救。因海事紧急、本官决定即日出海南下,兵发浡泥城!”
“可那浡泥的使臣……”
“太简单了,等浡泥城打下来之后,你们二人直接在当地找寻一个像样子的正宗浡泥人,培训一下,不就比广州舌人行寻来的鬼佬正宗百倍么?!”
“啊!巡使老爷果然是谋虑深远,小人愿意随军指引,并且负责之后此事。”陈二答道,陈九也随后应上。
“今日所言此事,须绝对保密,这样救那些宋商才有可能。你们二人先下去吧。”
待陈氏兄弟退去后,李纲略有担心地问道:“学生听闻陈氏兄弟所讲,这三佛齐乃是南洋霸主,据称拥有万艘海船。老师您现在手中的东南水师不过刚刚完成训练,此次又是劳师远征,可有胜算?”
“哈哈!伯纪在西北时,不是见过本官千人迎战五十万西贼大军么?这南洋蜉蝣,也敢与我大宋水师来谈海战!我便是去给他们上上课的!”
“学生一直以未能跟随老师身边作战为憾,此次之事,便是由我蕃民司而起,在下恳请龙制答应,能随船出征,也好跟进其后之事!”李纲立即上前恳求道。
“伯纪倒也有这个胆量?”秦刚看了看他又问道,“就是不知令尊大人可否担心?”
“家父一直希望学生能紧跟老师左右,能有此机会,那是老师的提携,学生万死不辞!”李纲却是听得十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