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点还是他回到科隆后,根据一些从报纸上看到的、酒客嘴里的八卦、当下政治推测出来的。
如果格里安·佐默受到重视,服兵役就不会被安排到新大陆的新泽西,而是在与俄帝交锋的东部战线。只要能从东部战线活着回来,其获益绝对比从新大陆回来多得多。
就算是担心东部战线的战火过于激烈,一个不留神就被火铳轰死了,送去西南战线,跟西法兰克玩地中海沿线地区归属拉锯战也可以。
总之都比去新泽西好。
这样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不待见的孩子,在年初佐默家族被旁支篡位后,怎么可能还有人记得他?
还找他跨年夜团聚?
怕不是要赶尽杀绝吧?
他怀疑眼前叫做妮卡的少女,就是现任佐默家家主的女儿。皮肤白皙,性格单纯,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怎么看,出身都不错。
想到这,格里安冷不丁试探道:
“妮卡小姐,您一个人来下城区,您父亲知道吗?我觉得我还是先离开吧,要是被您父亲知道您收留了一个下城区的混混,我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说完,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地活动活动,躺了三天,身子都快长褥疮了。
但这动作却被妮卡以为是他要离开,连连阻止。
“您不能离开,身上还受着伤呢!”
妮卡挡住房门,双手叉腰,逼迫格里安回床上躺着。
她很尽责,医生告知的话她都铭记在心。换药的间隔、涂药的顺序,每一样都严格遵循医嘱。
如果格里安硬要离开,她也不会加以阻拦,但本着负责的态度,她还是要加以劝阻。
“区区小伤,一点儿也不疼。况且又没骨折,适当走走有益于伤口恢复。而且我觉得我确实得赶紧离开了,我可不希望被当成诱拐少女的坏蛋。”
“您说什么呢,我只是个女佣。”
格里安直勾勾盯着妮卡,试图从她清澈的眼眸中寻出破绽。
蓝眼睛,确实不是佐默家族标志的绿眸。
看着看着,一股痛意从四面八方传来。
的确如妮卡所说,身上受伤太多了,每走一步都觉得有人在拿木棒殴打自己。但不疼的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现在就回去躺着,还是得运动运动。
于是他抡着左臂,转身往客厅的窗边走,边走边质疑妮卡的话。
“是吗?您看起来跟‘女佣’这词可毫不沾边。而且您那天晚上……”
您那天晚上对克劳迪娅描述委托时,用的难道不是“一家人团聚”这个词吗?
不对,克劳迪娅说的是“希望一家人能团聚一下”。
这里的主语是省略了“我”还是“雇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