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多少年的劳累,积攒下的老毛病了,贴些日子膏药就好了。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一个人好好睡吧,明天早上我再过来给你做饭。”
“您好好歇着,我自己能做饭,骑我的自行车去姐姐家吧。”
“你那自行车我骑不惯,还是走着去更好。”
季母说完,起身推开门,在方子玉的视线里一扭一拐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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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装着几十贴膏药的袋子不知何时被季母悄悄打开,静静地躺在篮子里,麝香的气味混合在其他药材的气味中,在小屋子的一角似有若无地蔓延开去。
季母走了,方子玉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她没有强留季母在家中住下,是怕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了,一不留神多说了哪句话,日后会被她别有用心地编排了,找到合适的机会,送进季月朋的耳朵里。
第二天中午,方子玉见季母没来,便给季月青打电话,问她季母的腰和腿疼的怎样?
电话那端的季月青迟疑了一下,说她带季母去医院看过,医生给开了瓶瓶罐罐的一大堆药,带着回季家山窝了。老中医给调制的那些膏药暂时还用不着,先搁在方子玉家吧。
两个多星期后,估摸着季月朋出差快回家了,季母起了个大早,又搭车进城去看望儿媳了,她手里提着一只肥嘟嘟的老母鸡,笑眯眯地敲开了儿子的家门。
在筒子楼公用的水龙头下,季母一番麻利的宰杀腿毛,开膛破肚,又引来左邻右舍的一片称赞。
鸡汤浓浓的鲜香从门窗紧闭的缝隙中溜出去,飘起来,整栋楼上的人都闻到了,其余的被闷在小小的屋子里,膏药散发出的那些麝香味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淹没了。
季母看看墙上的挂表,见方子玉快下班了,急忙封好煤球炉子,挎起篮子和里面早已重新包裹严实的膏药,锁好门,径自去了百货大楼。
“子玉,老母鸡炖好了,小火煨在炉子上,这次没放太多的盐。你下班回家就可以吃了。吃完别忘了消消食,再睡午觉。我要赶紧跟着村里进城办事的拖拉机回家,在你妹妹放学回家前做好晚饭。”
季母说完,一转身,行色匆匆地走了。
她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依然拿捏适度,临近方子玉柜台的同事和顾客都能清晰地听到。稍远处的,侧起耳朵,模模糊糊的也能听个大概。再有听不清的,半个身子探出柜台询问着。
不一会儿,一整层楼的同事都知道了,人人羡慕方子玉好福气,丈夫英俊体贴,婆婆竟然也这么心疼她。
几天后,季月朋出差回家,十分巧合地带回一盆腊梅,每个枝条都缀满了明黄色的花苞,有几朵刚刚绽放,倾吐着沁人的幽香,方子玉小孩子似的,忘情地翕动着鼻孔,麝香残余的气味被完全掩盖,以至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