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给病人脑袋缠上几层牢而不紧、松而不垮的包扎,一台波折的手术终于落下帷幕。
事情还远没有结束,这位病人会躺在诊所的独立病房里接受至少半个月的特殊监护。不必计较性价比,他活下来就是最有效益的事。
推出手术室前,克拉夫特最后一次翻开患者眼睑,垂直向下的眼球震颤仍不时出现,他的意识还在永恒的死亡之海边缘游荡,被深层的潮汐拨动着。
“接下来呢?”
“让他安静躺着,别随便乱动,拿个小瓶子接管里流出来的液体,我要知道每天的量。”克拉夫特知道在这能做的事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病人的命运将交到他自己和概率手中。
不得不说医生都是沾点玄学的,毕竟医学远没有穷尽生命的奥秘,临床体验总在“这都能行?”和“这都不行?”之间摇摆不定。
把患者送进病房,他逛了圈剩余还在昏迷的病人,可能只是脑震荡、轻微脑挫裂伤的已经开始苏醒,在陌生的天花板下思考三大哲学问题,要完全缓过来还需要好一会。
而因为颅内血肿较少选择保守治疗的病人,虽然没有恶化,一时也没有好转趋势。
要手里有抗生素就好了。这时就无比怀念和冰棍一个价的抗生素,哪怕不是静注的、是个口服版的都行,那样可以选择更积极的处理方式。
白日梦很好,克拉夫特在“发霉的橘子突然开始大量产出抗菌药”的美好幻想中沉浸了一阵,恋恋不舍地离开病房,带瓦丁修士转移到楼上房间。
在一个相对保密的环境里,他们终于可以谈谈对目前状况所见的看法。
“这不是普通的地震。”
“您很确定吗?”光是让这种猜测在脑子里过一遍,瓦丁就感觉颈后寒毛能把衣领撑开,让地底吹来的凉气灌进去,“有什么非自然的力量引起了地震,但那未免也太……”
未免也太夸张了。
人可以接受邪恶存在为祸一方,致使房屋闹鬼、田地荒芜、水源污染,最多侵及教堂,那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
达到掀起动整个城市、引起大规模恐慌的程度,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别说这座城市是敦灵,王国的信仰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