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是为了学术聚会的事造访,请问见面时有跟小姐你谈到过今日还会拜访其它地方吗?”
“没有,布里默教授只说了会在这居住一两天,等待克拉夫特先生回来。”伊冯摇摇头,她并不担心这位是去内堡的房间窃取什么。且不说门上那道需要钥匙的铜锁,内堡巡回守卫和几道关卡也不会也选择性失明。
“好吧,看来只能请我们自己的医生了,他们恐怕不会有什么帮助。”内务官撤走凉透的晚餐,把新一份留在原地,“至于这个,去处理掉吧。”
仆人轻快地端着冷汤和面包肉食下楼,脸上笑容不似作伪。伊冯常会疑惑那些门口没被及时吃掉的食物哪去了,得到的统一回答是“处理掉了”,反正不会第二次端到宾客面前。
有时她觉得这种奢侈比城堡的高墙更令人发自内心地惊讶。
从仆人那添了一份灯油,离开客房区。身后威尔伯特内务官自言自语着,责怪自己不该让某个粗心鬼把布里默教授安排到了外堡。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伊冯紧抓着一段听说有人坠亡过的低围栏,慢步通过。实际上对她的身高而言这完全没有危险,但高空和崖下吹来的夜风像要把身体抛起,丢进深不见底的星空中。
险峻的感觉,某种自然冲动让她既害怕又好奇地探出头向下张望。
高举火把夜巡的小队在这里看来是一个个跃动的光点、一幅倒转而稀疏的星图,错乱上下方向感。而身体感到愈发轻盈,随时要脱离仅有双足接触、缺乏固定的地面。
一切在这个视角下显得冰冷渺小,那些盔甲煊赫、杂务忙碌、礼仪繁复,各抱心思的人物,当然还有她自己,都是一个极小的光点,互相之间没有什么不同,也与从前见过的那些没什么不同。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梗塞在喉咙里,像半生麦粒艰涩得咽不下又吐不出。
她想到了很多,访客、骑士、教授、内务官,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这些都融成了一团,一团凝结混合的生块,明白了又根本不理解。
无趣、迷茫,她只看着地上火光组成的星阵,觉得那些不可逾越难以理解的东西都是风中漂泊的烬点,无意义地进行复杂枯燥的行为,在随时可能被一阵不知来源的风吹灭的生命里,追求各种东西。
就如眼前这样,其中一个无预兆地熄灭,无人注意。
空旷脑海倒映凝视的画面,不做他想,伊冯甚至没有去考虑这可能意味着什么,沉浸在自己突然爆发的情绪或感受里。
而后,又一个亮点闪烁了一下,从眼中消失了。这个亮点就在所处位置脚下不知多高落差的地面上,前一刻还位于视野边缘默默移动。她不知道那是哪里,或许是巡视中小憩的站点,他们走进室内享受炉火与热汤,或仅仅是经过了一段走廊。
夜风呼啸隔绝了任何可能从下方传来的声音,她询问自己这是否是正常的,可之前她未曾注意过石头堡垒的夜景。
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对劲,想要征求帮助,然而这段路在夜间少有人经过,唯一可能同路的威尔伯特内务官现在大概还在住宿区等待布里默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