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被鼻腔预热的寒冷气流刮走粘膜上稀薄的水分,敏感的神经将信号忠实地传递给大脑。在这样的寒冷中,身体的应急机制开始工作,被激活的肾上腺髓质分泌的儿茶酚胺类激素会兴奋他的循环系统,血液顺着动脉被泵入Willis环,进而在整个大脑中循环,保证这个脆弱的器官正常运转。
所以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真的有个长而安静的庞然大物正从他面前经过,却反直觉地只发出了难以被察觉的声音?
那么它甚至避开了所有障碍物,在凌乱的村庄中,没有碾到哪怕半片木板或者枯枝。它就那么自如地游荡在雪夜里,无垠的黑暗就是它自由行动的海域。
在这片海域当中,岩石与粘土构成的矮墙与虚空无异,它摩擦的也并非是降雪,而是什么更加细微抽象的东西,轻盈,却能支撑庞大身躯以它的意志行动。
克拉夫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从微末的声音中领悟到这些的,或者根本就无需思考,庞杂离奇的内容本就蕴含在这个声音中。
他感觉自己的思绪从未如此活跃,不论是在挥舞铁剑还是书写早已烂熟于心的解答,都不能与现在相比。那是铁锤锻打烧红的金属,念头似火星飞溅,沸腾的灵魂让人类千万年进化而来的颅骨难以容纳。
随着时间推移,本就充盈的脑海被更多的信息充满,平时不会想到东西被从水面下翻出来,无数内容走马灯似的滚过——那层菲薄的灰质试图在有限的信息储存中找到什么来形容从这个声音中了解到的东西,从而产生了思绪如电的错觉。
这个过程完全不受主观意识的控制,主观意识像是站在开闸的水坝前,坐视两个灵魂所知的一切奔涌而出。
交联的神经元网络在无数的词汇中选择了“鳞片”来描述与细微物质摩擦的表皮,那是由不可解释的内容构成的分片的外壳,得以与最轻微的概念接触,使冗长主体在空间中发生有意义的活动。
而“鳞片”附着的主体,远远超过了意识所及的范围,从已知向黑暗深处的未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