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百里,奚百里,真要往西去一百里不成?
奚仲用了一天的时间走出岳城,用了三天的时间走出了齐州,他眯起眼睛抬头看向西边漫天遍野的落霞,好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在途中总能碰见一些为人还算不错的脚夫,有的赤着脚陪他走上一段,有的赶着拉柴的马车捎上他十几里地。
人人都以为这是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老头儿,人们开口问他到哪里去,他也只是笑笑说我去西边。
再问去西边哪里,他就微笑着不再说话。
回家,我要回家去,我叫奚百里,我的家也在西边。
只有一根竹竿,脚下也只有一双破草鞋,我奚百里走了,离开了牢笼,六年前就该死了的奚百里,在你周同的庇护下偷来了六年的时间,现在,轮到我去报答你了,我从哪里来,就要回哪里去了。
这一天的晚上,天气阴沉了一整天,整片天空好像被层层的遮盖住,半点风也透不进来。
这时候正需要一场瓢泼大雨,来将遮蔽天空的帐子给浇化。
这种天气不仅闷热,更是让人心里也无比的烦闷。
晚上睡觉自然是睡不着的,所以河间王府内的周同只好挑着蜡烛强打起精神来翻着那简《高祖兵要》。
不知不觉间有两更天了,再然后又快三更天了,桌上的烛火似乎也耐不住寂寞开始上下跳动起来,屋内的空气似乎开始变得粘稠,死死的黏在人的身上慢慢的一丝一缕的往下爬。
周同几乎记得,他手上捧着书简,但是上面的字却开始变得慢慢模糊起来,周同无奈的揉了揉眼睛,把书简靠近烛火,努力的凑上去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字。
蜡烛的火苗一跳一跳的,书上的字渐渐地也跟着上下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