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说着,将手里的几瓶免疫抑制剂装到了密封袋里,然后递到了吉姆的面前。
如对方所说,帮自己作伪,他的确是担了不少责任的——一旦被查出来,说不定连义体医生的执照都要被吊销。若不是这么多年的关系在这里,恐怕对方也不愿意接这活。
想到这里,吉姆一把从对方的手里拿过了那袋“免疫抑制剂”,同时划了五千奥雷,通过“匿名账户”汇到了对方的账户里,接着道:
“除此之外,最近替我关注一下,有没有高级义体从黑市流入到安置区地下——无论是新型号的,还是旧型号军用级的,或者干脆就是暗网AI造的。”
汉斯见状,连忙使劲地点头。
“得嘞~就放心吧吉姆老兄。要是真有的话,那那些高级义体要不要我帮你买下来留着啊?”
“不用。”
吉姆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道:
“帮我留意一下买卖双方就是了。”
接着,他环顾了四周,最终目光停留在了一旁堆积在浴缸,泡在消毒水里,还残留着血迹的一堆廉价义体上。
“看在这么多年关系的份上,给提一句醒吧……像是倒卖二手义体给安置区地下偷渡客的这种生意,未来能别做就别做吧。”
吉姆如此道。
汉斯闻言,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然后道:
“怎么?你也怕了那帮自称‘伊卡洛斯’的家伙,认为他们能够带领着地下的那帮难民冲破防线,逼迫‘十层’政府重启《诺德难民安置法案》,然后把我们全部都拖入到与他们相同的地狱里?”
“十一二层的奥林匹斯企业已经在陆续撤离武装力量了,连公司都向他们妥协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吉姆耸了耸肩回答,然后他接着道:
“再说了,将给与地下民众安置区公民权跟落入地狱等同起来,这个思维未免也太过跳跃了一些吧。”
汉斯稍微走近了一些,盯着吉姆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你平日里没有跟那帮来自地下的难民打交道,所以你不懂他们是一群怎么样的无耻、贪婪,不知感恩的家伙……当年安置区政府好心收留了他们,而他们的回报却是拆掉了整个地下的循环设施。
“要我说,他们现如今拿整个安置区几百万百姓的性命作为筹码进行威胁这种事情会发生,我一点都不意外。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著名人口学家诺顿博士,在十年前写的《新历低质量人种的崛起》那本书——要是让那帮地下的家伙拿到跟我们同等的公民权,不用两代人的时间,整个诺德安置区都会变成现如今地下的那个鸟样。”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
“去看看那本书吧,这些都是有社会学依据的。”
他的表情忧虑而认真,还带着一丝丝中年人在酒局上指点江山的气势。
而对此,吉姆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用嘲弄的语气道:
“我很欣慰,你现在总算开始学着看这种标题很长,用词很深奥的书了。”
说完,吉姆从一旁拿起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身上,推门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往自己的脑子里塞进了两颗子弹,并且正在与一个来自一百年前古人共享着思维,而另一个自己此刻即将打算上浮。相比之下,说服一个倒卖二手义体的医生不要搞地域歧视,并不是一件重要到现在就要做的事情。
那么首先……
走出“豪猪诊所”以后,他抬眼看了看穹顶上的巨型晴空灯。不知为何,他对于调查自己脑子里的那两颗子弹的主人,实在提不起一点兴趣——若不是属于江舟的那部分好奇心,他说不定会打算找一间酒吧喝上一杯,然后回家睡一觉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
反正朝他开枪的那人只要发现自己没有死,也不需要去费力调查,无论是真相还是死亡,迟早都会重新找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