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到了山顶。
任琵是被扶着下来的。
他的腿还在发软,呼吸也有些不畅。
工作人员上前询问,被他摇头拒绝了。
他们一家在缆车的这个站点稍作停歇,才继续前进。
梦境倏地就发生了变化。
普世山上发生了什么,我没看到,可用膝盖想都能知道,普世山没有起作用。
时间一眨眼跳到了九月。
我发现任琵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
大概是因为过去数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任琵好像将这归功于普世山那趟旅程。
那趟旅程真的起了作用,就不会有我这次的梦境了。我没有任琵这种乐观。
所以,看到任琵和妻子去小学接了女儿,一家人坐在车上回家的时候,我心情沉重。
我坐在后座,小姑娘就在我旁边,唱着歌,心情愉悦。
任琵的妻子跟着哼了两句。
前方十字路口碰到了红灯,车子停下来。
小姑娘的腿一下下摆动,应和着歌声的节拍。她的腿很长,在车内有点儿舒展不开。本来,她是有所克制的,可突然一抬腿,踢到驾驶座的椅背上。
任琵没有当一回事。
咚、咚……
小姑娘又踢了两下。
“嗳嗳嗳……”任琵喊了两声,看向了后视镜。
我盯着那个小姑娘看。
她面无表情地踢着椅子,嘴巴已经闭起来。可是,她雀跃的歌声还在车内回荡。
任琵看向了后视镜,慢了一拍才发现了问题,顿时闭嘴,身体都坐直了。
“……啦啦啦……”小姑娘已经将一首歌唱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啦啦啦”的音调。
任琵的妻子也在应和,没有张开嘴巴,只从喉咙中发出闷闷的声音。
任琵的额头上冒出来汗珠。
“咚咚”的声响,和歌曲声混合在了一起。前者的声音好似心跳,后者则带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旁观者味道。两种声音并未融合在一起,反倒是让人的心跳呼吸都跟着乱了节拍。
滴滴
后车按喇叭提醒。
红灯跳了绿灯,任琵仓皇地发动汽车。那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
可他将车子发动后,歌声就停止了。小姑娘也停止了动作。
车内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一直维持到了他们回家。任琵接下来一路都没碰到红灯。车子开到家门口,母女二人木着脸下车,先回了家。任琵则是在车内目送她们背影离开,才哆嗦着,开车到了停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