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陶政神情阴郁。
我突然发现,聚阴盆的当当声一直没出现。这又说明了什么呢?我思考起来。即使知道思考不出答案,只能瞎想,我也情愿去想那些,而不是让自己去关注陶政。那挤在一起的一坨人鬼,实在是让人不忍去看。
陶政拖着那些鬼从出租车下来,跟跋山涉险一样往屋子走。他大概是早有打算,选的是一楼的屋子,不用爬楼梯,免了一点苦头。
那些鬼在陶政去工农六村晃一圈后,就安静了,又都跟尸体、秤砣一样,一动不动了。
陶政却比出门的时候更为疲惫,身上的阴气也更重了。
我的梦境迟迟没结束,就一天天看着陶政带那些鬼去工农六村晃一圈。运气好,碰到那种后座可以放下轮椅的残疾人出租车,陶政就能轻松些,运气不好,碰到普通的出租车,陶政只能挤着。我发现他的手机根本没插卡,他也没用银行卡,没上网,过着一种和现在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落后生活。但一想到陶政躲避彭冬圆寻找的态度,就能理解他这种行为了。
陶政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我吃了张馨柔那个亏,这次没快进,就注意着梦境的方方面面,当然也将陶政的改变看在眼中。
他晚上睡着,有时候就会停止呼吸十几分钟,跟个死人一样,接着突然又有了喘气。这明显就不正常。
我不知道该怎么界定陶政现在的状况。是活人,死尸,还是鬼?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而陶政身上那些鬼却一成不变,始终如一。陶政的变化似乎和他们有关,又似乎无关。
我很费解。原本避免看那手脚身体扭曲成一团的一堆人鬼抱在一起的玩意儿,现在不得不仔细去看。这一看,我有了一点儿发现。
从陶政身上有一丝烟气飘出来。因为透明无色,又不浓重,经过之处只有背后景物稍稍变形,我很难捕捉到那一丝烟气的去处,但我能确定它是有一定轨迹的,不是直接消散在空气中。
我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才在几天后,确认这烟气是飘向了工农六村。没看到它的具体去处,可不用想都能猜到,它是去了聚阴盆,去了那间屋子。
陶政对此一无所觉,不过,他好歹知道自己身体很成问题。
在钱包内的现金所剩无几后,陶政改变了自己的日常活动规律,在晚上打车去了工农六村附近,等到天完全黑了,才步行前往工农六村。
他走得很慢,几乎是挪动。
寂静的夜晚,他的脚步声,鬼趴在地上被拖动的声音,还有那气若游丝的呼吸声,都一一传入了我的耳中。沙沙的声音,连绵不绝,像有什么怪物在移动。要说怪物,其实也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