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房内，阳光变化深浅和角度，好几个身体半透明的卢宁或坐、或站、或走，周围有其他社员充当无声的背景板。

眼前的一切好似电影，透露出两个讯息：一，时间流逝；二，卢宁的情况在恶化。

那些半透明的身影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卢宁排练的时候并不会化妆，她的脸色从原本的健康红润变成了苍白，就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我在她原本的乌发中看到了几缕白丝。她炯炯有神的双眼在不知在何时黯然无光了。

“别太拼了啊，宁，该休息就休息。这出戏不是那么赶。你要病倒了，我们才有大麻烦呢。”马一兵觉察出了卢宁的不适，一拍大腿，“行了，接下来你回去休息吧。今天就别练了。”

卢宁没反对，有些浑浑噩噩的点了头，去换下了那一身和服。

戏剧学院的校区分为两部分，教学区在一边，宿舍区在另一边，隔了一条大马路。那不是学校内的马路，而是一条双向八车道的大路，两个方向的车道被一条三米宽的景观绿化带隔开，行人过马路的横道线也被分成了两段，多了一组红绿灯。有公交和私家车通行，车水马龙。

卢宁站在横道线前面，望着马路对面的红灯。

即使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我还是紧张起来。

红灯跳转成了绿灯，周围的人都踏上了斑马线。卢宁却是慢了一步，脚步也有些虚浮。她的眼皮耷拉着，身体略摇晃，眼珠子在眼眶内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

绿灯已经开始了倒计时，但卢宁还没走完半条宽阔的马路。前面跑得快已经直接到了马路对面，慢的，也站在了路中央的行人等候区域。不赶时间的，就不抢那最后几秒绿灯，赶时间的，开始飞奔。

绿灯跳转成了红灯。

卢宁还站在车行道前面，但前头的车辆不会看到人还往前开。司机按了两声喇叭，卢宁没听到。喇叭声更响亮了一些，站在等候区的行人转头看了几眼，有的皱眉，有的直接将头转了回去。

卢宁安全走过了一半的马路，身后有车辆飞速驶过。她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过了那些等候的行人，站到了另一段斑马线前方。

她的脚步仍然没有停下。

刺耳的喇叭声、惊呼声、叫骂声……

我看着心头一紧，呼吸都要停止了，但没去阻拦卢宁。